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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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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別生氣,千萬別意氣用事。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不要這樣,我們有話好好說……」 保全抱著問燒的頭顱,直想撞頭以求解脫。 作夢也沒料到看似文文弱弱的女流之輩,口齒竟伶俐到令他無法招架的地步,連想假裝她的抗議聲不存在都難,深恐氣焰十足的小姐當真掀起軒然大波。 「說?有什麼好說的?是你們沒有誠意解決事情。況且你說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請問一下先生,如果今晚被人上門怒駡、羞辱的是你自己的家人,你覺得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嗎?我跟你說,我再鄭重的說一次,這不是一件小事,對我的家人而言、對我的家族而言,這是一個莫大的羞辱。」 徐意晴字字清晰、音調高昂、義正辭嚴的向保全砸去,一字一句都令保全們個個臉色青青,像回到嚴謹的軍隊裡,被上級罰得修兮兮,卻一個抱怨字眼都不敢吹出聲。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保全求饒了,直想跪下來舉白旗投降。 不該被那幾個強勢的住戶扇動,進而做出這個錯誤的決定。 他們萬萬沒有料到,住戶們會對她們態度惡劣、出言不善,甚至揚言動手修理她們。更加沒有料到文文柔柔的女子倔強起來,寧可玉石俱焚、在所不惜。 「不上來瞭解狀況,叫我等、叫我忍,這算什麼?今天受委屈、受侮辱、受不平待遇的是我們,是我們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是我們這群弱勢的女人。他們一大群男人張牙舞爪,意欲動手打人,集合起來站在門口罵我一個女孩子,這算什麼?」 「小姐,我們馬上派人上去瞭解狀況。你……拜託你,別生氣了。」保全舉手投降,低聲下氣的哀求著。 這下怎麼辦?事情鬧大了,怎麼收拾? 那小姐的氣憤之語猶如千斤石,重重的壓在保全人員的心頭上。 該怎麼處理,她的怒意方能消除呢? 第三章 二十分鐘後,保全派來此地的陸主管,被今晚負責看守的保全從溫暖的被窩裡挖起來,十萬火急的將他召來,卻連原因都沒有交代清楚,只道大事不妙,嚇得陸主管飛車飆來。時間寶貴,車子尚未熄火,就被值夜的保全拎上樓。 當陸主管見到徐意晴氣得渾身發抖,素手還捂著幾近負荷不了劇烈憤恨的胸口模樣時,心不由得軟下,不樣的預兆開始在頭頂雲集,打雷閃電,狂風大作。 茫然不解地低聲將被臨時召來解決事情的狀況解釋清楚,請求她再次將經過細說一遍。 瞧著年輕的女孩氣憤不平地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雙膜間冒出熊熊的火焰訴說著經過時,陸主管的眉宇攏緊,沉默不語,自知手下犯下大錯,沉思解決之道。 陸主管身任雷霆保安集團的外勤主管之一,管轄範圍是市區二十棟大廈社區。他管的住戶加起來超過兩千戶,其實多數的住戶他都不認得。不過他承認,他曾在巡視時跟這個女孩子照過幾次面,也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保全的紀錄資料上,她們稱得上是特別住戶,保全們總是好奇的猜測著她們的身分,除非在購買糧食不得不出門外,她幾乎足不出戶,活像養在深閨裡的黃花大閨女。 平時總是淡淡有禮的待人,以笑作答,匆匆來去間,鮮少與其他住戶打交道。並非她的性子過於冷漠高傲,而是她淡然間帶著疏遠。那雙清淡的眼眸、柔和的臉龐,此刻卻被怒意填滿,燃燒出冷藏在平靜湖水下的驚濤駭浪。 「現在所有的情況我都交代清楚了,我有沒有說謊,你可以下去跟那名保全求證,至於我這邊則有三個人證。」徐意晴雪白的臉冒著虛汗,顯示氣憤至極的神態,言談間的傲然氣勢狂妄不減。 「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陸主管擔憂的凝睇她,她身體不適的嬌弱模樣令人感到心驚和心疼,識人無數的他可以打包票她表情認真正直,目光炯炯、正氣凜然,絕無半點做假的嫌疑,怒火攻心的憤恨發飆樣,真實得令人無法起疑。 依他多年的人生經驗,直覺的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只是上門來鬧事的住戶們言之鑿鑿,牽強附會地將騷擾一事冠在她頭上是有不妥,只是眾口鑠金,她無憑無據怕是難洗清白之身。 先前,這區夜半敲牆壁的惡作劇風波已醞釀許久,早引起住戶們的不滿和氣憤,當中最為篤定她是禍首的,即是她樓下的老師。 不知她們怎麼得罪那位很難伺候的老師,令他時常針對她們,相對的也使向來不與旁人打交道的她們,不知不覺間跳上社區風雲榜,成為怪異的特殊分子,落人口實,給人先人為主的壞印象。 或許是她們向來不吭聲,造成其他住戶遷怒的心態,成為滿腹不平的洩恨管道。 「休息什麼?被氣成這樣,哪有心情休息?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麼?或許對別的女孩子來說,名節不重要、面子不要緊,但是我告訴你,對我徐意晴而言,名節比生命還要重要,面子比所有的事情都重要。剛才所發生的事情,我要他們到我的面前鄭重的說聲『對不起』。」 神情間強烈的昭示無比的決心,這是她堅守的原則。 「這……小姐,既然是誤會…何必搞成這樣?大家都不好看,是不?」陸主管輕柔的安撫著怒火中燒的她。 深知他們四人的身分,不是高貴老師就是有頭有臉的老闆階級,向來睥睨於社區間,要他們彎下身段跟稚嫩的小女孩說抱歉,恐怕難如登天。心底不由得暗暗詛咒著,是哪個渾球值班允許這種蠢事發生?是哪個渾球帶人上來的?他非打斷他的狗腳不可。 「這很難嗎?我的要求很過分嗎?依他們對我的羞辱和污蔑,親自跟我說聲對不起,難道他們做不到嗎?」年輕的眼睛迸射出令人難以置信的磅礴威勢,灼灼的瞪著陸主管。 「小姐,這事咱們就不要計較了,他們年紀比較大,你就……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們吧!凡事以和為貴,是不?」 陸主管表面安撫,心裡不由得暗自叫苦,面對面交涉方知事實並不似表面般簡單,瞧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連他這個掌管近一百名的保安主管,都腳底發麻、心底發涼。 她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翻閱過她們的資料,平凡不出奇,簡單到沒有半點特殊……可是……猛地,心底撂過一道冰冷的寒氣。 半瓶水響叮噹;滿瓶水,搖不出聲來。 身體霎時僵住,滿頭大汗的想著,那個老師僅是一介書生卻囂張得過分,有時無理取鬧到令保全們都想扁他一頓,以泄心頭之恨。依他的瞭解,保全們普通忍受不了那個老師五分鐘,可想而知,她們所受的騷擾有多深。 她們卻暗自吞忍近半年的時光。 半年?他微微啟唇,他有時連一刻都容不得那個老師在眼前囂張放肆。若非職務約束,早就對他不客氣,賞他兩拳,教他如何尊重別人。 目光錯愕地瞪著那個女孩,她一介弱質女流,年紀輕輕竟能容忍怪老師的騷擾長達半年……她的修養和耐力,他遠遠不能及。 這個年輕的女孩絕非泛泛之輩,更非膽怯無能的女子。 「這是什麼意思?因為我年紀小,就活該受屈辱嗎?活該被人糟蹋嗎?我再說一次,我徐意晴一生最重名節,或許我無憑無據,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或許法院還不了我公道,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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