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飛花 > 秦郎,情郎 | 上頁 下頁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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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惜玉搖頭苦笑了一下,道:「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在姐姐你的眼裡會如此不堪?試想一下,就算我當時武功還在,也不是爹的對手。當夜你放我走時,我一心只想著要逃命,逃了一整夜才出了弦月澗,我哪裡敢回去找爹?」 玄銀玲聞言將信將疑,道:「但我們第二天去爹的臥室,不但發現地上的血跡,還有爹那面雙鱗鏡也一起不見了。」頓了頓又道:「那面雙鱗鏡,除了爹還有我跟你外再沒有人知道它的用處。不然……你一身武功又是怎樣恢復的?」 秦惜玉低下頭,良久才伸出手道:「姐姐,你來把把我的脈。」 玄銀玲果然扣住他的脈門一按,不禁面色大變,「奇怪,你練過化血大法內力應屬剛猛,為什麼你身體內的真氣似走陰柔一路,像是女子所練?」 秦惜玉黯然地道:「那一晚之後,當我逃出弦月澗時恰巧遇到一個仇家。本來是死定了,幸好師母派人來救我,後來她又將全身真力傳與我才保住一命。從此以後,我的功力雖得以恢復,但因真氣相沖再不敢輕易使用化血大法。」玄銀玲心頭的大石終於放下,熱淚盈眶地道:「原來……你為什麼不早說?」 秦惜玉笑道:「昨夜在船上的時候我一直想說,但你一直不許我說。」 玄銀玲回想起來不禁莞爾。笑了一會兒,面色又沉了下來,道:「為什麼三年都沒有回家看過一眼?還是你早知道爹已經出事,就乾脆不回家了?」 秦惜玉側過頭,眼神略一閃,答道:「祖父因為當年一時過失,就阻斷後輩報效國家的決心是不對的。男兒漢立身處世當擇善固執。我既然已在錦衣衛謀了差事,回家也會被爹趕出來。再說,我實在沒想到在弦月澗那種世外桃源會出什麼事。」 聽他閒適而溫柔的語氣,看著他那陽光般的笑臉,實在無法將他和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等字眼兒聯繫起來。與昨晚初見他時的陰鷙張狂的感覺又有天壤之別。 原來玄銀玲最恨的也不過是秦惜玉會弑殺自己的父親,現在既然確定沒有,那別的她也不太上心。於是道:「那好,既然你現在知道了,那我們一起去找爹吧。」 「一起去?」他眼中略微閃過一絲疑惑,嗓音也因意外的緊張而微顫,「姐……姐有爹的下落嗎?」 玄銀玲秀眉緊鎖,輕歎道:「徐州。那裡有爹的一個好友,就是陳伯伯啊。我想我們上那裡找一下,也許會有線索。」 暗地裡輕吐一口氣,略作遲疑後他又道:「這樣啊!我,我可以派人捎信去問一下。」 「派人往返也得數月,不如我們自己親自去。」 「這……萬一他不在那裡……還不如大家分頭去別處找,省得浪費時間。」 就算是再糊塗的人,見到秦惜玉這一副欲言又止、推三阻四的模樣,也應該猜到他是放不下一身功名。毫不掩飾面上的失望,漠然盯著他那閃爍不定的雙眼,玄銀玲冷聲道:「以前你不知道還罷了,現在你知道爹出事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兒擔心?」 冷漠而空洞的聲音,好似自遙遠的地方傳來。有種未知的恐懼感迅速竄上秦惜玉的心口,「不是不擔心。」他忽然反手緊握住玄銀玲的雙臂,凝視她澄澈的雙目,遲疑再三,終於還是將心底的話講了出來:「不想騙姐姐,我在錦衣衛中方才混出個頭,不想就這樣放棄。爹我會派人去找,但是眼下我有重要的事要辦。」 玄銀玲雖然早知道他會這樣講,仍不禁有點兒失望,道:「男人當以功名為重,你要想出仕也不是不對。但還有別的途徑,為什麼非要加入臭名昭著的錦衣衛?」 秦惜玉知道她還在介意昨晚當她受人誣衊的時候自己未替她辯白的事。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昨晚上的事,是我對不起姐姐。我在錦衣衛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不想因為我們之間的誤會影響到這幾年我在錦衣衛的努力。希望姐姐能理解,原諒我昨天沒有為你做辯解!」 他的語氣緩和中帶著堅定,表明了他不會離開錦衣衛的立場。玄銀玲感到心頭一陣刺痛,知道自己不能左右他的想法,遂黯然地道:「你既然都決定這樣做了,又何必向我道歉?想不到你為了榮華富貴連親爹都不要了!」 秦惜玉慌忙道:「姐姐不信我?爹我當然要找的,只是眼下朝庭會發生一件大事情,我不辦的話會死很多的人。」一人冷笑道:「都找了三年了,只怕是不在了吧!」 兩人一齊回身看去,卻原來是欣兒。只見她被繩子五花大綁,捆在船頭正笑嘻嘻地看著二人。 玄銀玲急忙推開秦惜玉,這一推恰好按在他脅下的傷處。他悶哼一聲,吃痛地鬆開手踉蹌了數步,捂著傷處彎下腰,額頭立時滲出豆大的汗珠。 玄銀玲見他面色發青,急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欣兒酸溜溜地道:「就算是故意的,他也不會生你的氣。」 秦惜玉勉強站起身來,罵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你是什麼時候醒的?」 「就是剛剛了。我看你不用找了,他一定是死了,要不然怎麼會不回家?」 知道她所言有理,玄銀玲鼻頭一酸又掉下淚水來。 秦惜玉惡狠狠地瞪了欣兒一眼,忙勸慰道:「姐姐不要傷心。我也沒說不管,只是眼下有重要的事要先做。等我辦完,再一起去找。」 「什麼重要的事?」玄銀玲突又想起她跟眼前這女子那筆糊塗賬,心頭火起,冷笑著道,「你搶了齊公子的玉片就算了,為什麼要暗算他?你親爹出了事,你怎麼一點兒也不傷心?家裡是缺你吃,少你穿,還是你當官沒銀子拿,偏要做賊去搶?」 秦惜玉被她一連逼問,顯得有些招架不住,討饒道:「這些都是朝庭的事兒,怎麼是做賊?真的是一件關係到社稷安危的大事情。等上了岸找個地方我好生說與你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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