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飛花 > 秦郎,情郎 | 上頁 下頁


  那琴音初時細若蚊聲,由遠而近;再來仿若破竹聲聲疊起,由近而遠。忽而高山流水,忽而沙場點兵。亂七糟八,突兀怪異,簡直世所罕聞。

  一曲終後,眾人幾乎栽倒。惟獨齊雲皙聳然動容,歎道:「果然是『知音人』。但不知姑娘從哪裡學來此曲。」這回口氣也客氣多了。原來欣兒彈奏的,居然就是當年齊父友人所傳授的那一曲。

  欣兒也裝做斯文模樣,欠身還一禮,道:「不敢受此謬贊。此曲乃是家父親授。」然後又別過頭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齊雲皙皺起眉道:「我說真的。」

  欣兒也道:「我說得也是真的,不信你問秦公子。」

  齊雲皙等人一齊望向秦公子,他卻在發愣,半晌才道:「啊……是臨清縣找來的。」

  一干人對他答非所問大感意外,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了。

  一直未發話的玄銀玲此時忽然沉著聲道:「秦公子是否有些不妥?」

  「沒……沒事……酒喝急了。」他乾咳兩聲道。

  「沒見公子飲酒呀?」打她上樓就沒再見他喝酒。

  「這酒後勁兒大……後勁兒大……」聲音越發嘶啞。

  見他說話困難,那個水泡眼兒忍不住了,道:「算了算了。我說齊公子,這位姑娘不就是你父親的舊友,空弦先生的義女俞六娘麼。秦公子聽說你家古琴那樁故事,到處托人找了大半年才幫你找到。剛才只是想跟你開玩笑呢。」

  齊雲皙訝然地看向秦公子,見他還是沒有抬頭只伸出左手擺了擺,示意他不必感激。左手無名指上那枚碩大的古玉戒指晃得人心神迷亂。

  玄銀玲看到那古玉戒指,愣了半晌,接著陡地跳了起來,指著秦公子大聲叫道:「真的是你?」

  秦公子聞言身子一震,呆在當場……

  2.雲南秦三郎

  片刻過後,玄銀玲不知使了什麼法兒,也未動足,一手前伸成鷹爪之勢,整個人幽靈般地朝秦公子站身之處平移過去。

  同時,就在欣兒的驚叫聲中,兩名商人突地踢翻酒席,一齊飛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拳掌並用截住玄銀玲。

  齊雲皙一面四處躲閃,一邊大聲驚呼道:「玄姑娘,出了什麼事?」

  那水泡眼兒也道:「是呀,姑娘怎麼糊裡糊塗就動起手來?」

  玄銀玲怒道:「看不出來你幾個還有兩下子。不幹你們的事,叫秦榛過來說話。」

  仍舊呆在一邊的秦公子此時方驚叫道:「你……說什麼?」

  玄銀玲冷笑著道:「欲蓋彌彰。」說完掄起一掌,向那幹絲瓜兒頭頂削去。此招雖然不過是普通的「力劈華山」,但聽那罡風已是嚇人。

  幹絲瓜兒看似老弱卻很機敏,頭一縮、身子一偏就躲了開去。水泡眼兒乘空檔趕上,又一個擒拿手,以為可以接了漏油兒,結果仍沒討到好。

  三人拳來腳往打得好不鬧熱,嚇得欣兒與齊雲皙左閃右避雞貓子亂叫。

  欣兒見玄銀玲居然會武已經很是吃驚,又聽到秦公子與她對話更是不解,不禁叫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姑娘你莫只顧亂打,說個明白呀。」

  玄銀玲一面見招拆招,一面道:「這人害我找了三年,你說該不該打?」說完打得更是起勁兒。

  那秦公子乘他們三人糾纏時偷偷繞到樓口。正想下去,就聽後面玄銀玲叫道:「你敢跑,袁六叔和絹絹都在下面等著呢!」

  秦公子暗暗叫苦。正好幾個兵丁跑上來,稟道:「秦大人,樓下那一老一少聽到上面打架,也在下面和弟兄們幹上了。」

  那人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袁六與絹絹已經殺到。絹絹一邊與侍衛打著,一面驚喜地道:「太好了,原來在這兒。找得我們好苦。」

  袁六也叫道:「是公子?你和你老爺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這回他可傻了眼兒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剛要回身忽覺腿彎兒上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腿上一軟、脖子上一涼,一把短匕正架在頸項之間。原來玄銀玲居然已將幹絲瓜與水泡眼兒一齊打翻在地,搶了桌上他用來割肉的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眾人一齊驚叫,讓玄銀玲不要魯莽。

  秦公子雖然有些驚訝玄銀玲的身手了得,但卻是更恨暗中下手的傢伙。只見他忽然轉頭對蜷在樓角發抖的齊雲皙恨恨地道:「果然厲害!」

  齊雲皙大惑,道:「什麼?」隨即一想,才恍然大悟,「我?我來賣琴也是真的。」又尷尬地對那邊殺氣騰騰的玄銀玲道:「說好了只為來見識一下,玄姑娘這個樣子究竟是為何?有話好說,且莫叫在下為難。」

  幹絲瓜本是錦衣衛中人,眼見頂頭上司已成別人砧板上的肉,知道事後自己必定脫不了干係,忙恐嚇道:「姑娘有什麼事都好講,千萬魯莽不得。否則姑娘也難全身而退。」

  玄銀玲冷然一笑道:「敗軍之將,也敢言勇?」

  幹絲瓜與水泡眼兒頓時氣成了紅臉關公。

  絹絹顯然對這個情勢也感到十分意外,駭然對袁六道:「姐姐瘋了嗎?事情都還沒弄清楚呢。」

  袁六拍拍她的肩道:「放心,小姐會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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