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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九珍神色不佳地回答,「這事我會與九哥再斟酌,但是,他應該也不希望你們留下──」

  「不會的,王爺不可能會這麼狠心不要咱們姐妹!」懷柔急說。

  她眯起眼。「何以見得?」

  「王爺喜歡聽我們吹笛唱曲。」懷柔紅著雙腮說,神態極為嬌羞,像是正受人愛戀著。

  見狀,九珍心擰了一下。「好吧,我答應過他,你們姐妹的事由他處置,我不過問了。」她僵硬道。

  兩人一聽,居然喜上眉梢,還開心的交握著手歡呼,讓九珍與杜小釵皺緊眉。

  她們何來自信定會留下她們?

  除非,那男人對她們有……情?!

  九珍猛然搖首。不會的,那男人暫時不能說的苦衷一定不是這個,他說過一段時間應能解決,所以不會有問題的……

  挺著七個月的肚子,九珍一腳踏進西苑。

  第一次造訪,她發現這裡的裝飾大不如正宮,但也還算簡潔,花草修剪得很乾淨,而且少了大批護衛,顯得很清幽。

  靠近屋子時,她已聽見笛聲與歌聲。笛聲非常動聽,歌聲也非常悅耳,即使是她,都不由得站住聆聽。

  那男人下朝後就過來,並沒有回寢殿,於是她支開春彩與身邊的護衛,獨自過來。

  九珍實在不知自個兒想瞧什麼,又或者是害怕瞧見什麼,所以誰也不願帶,獨自就來到這兒。

  沒打算驚動任何人,她由窗邊探向屋裡──

  只見裡頭三人,懷剛執笛,懷柔高唱,唯一的男人則是閒適幽靜的橫臥在長榻上。他已卸下朝服,換上一身索色長袍,小桌上,焚香嫋嫋,沁人心脾,香氣都飄散出屋外了。

  他闔著眼聽曲,似乎很入迷,九珍瞧著心頭也發緊,手心變得冰涼。

  一曲結束,男人這才睜開雙眸,臉上笑容雖淡,卻是溫和滿足的。

  九珍見狀,微喘的撇過頭去,不願見到他眼底的讚歎笑意。

  一曲結束,一曲又悠揚響起,她勉強的再次將視線調回屋裡,這回兩姐妹一人分坐他一側,盡情吹笛唱曲的取悅他,而他嘴角的笑容始終存在,她瞧得出,他是真的陶醉。

  再也看不下去,九珍手腳冰冷的移動腳步,身體卻像是生出藤蔓,將她纏住,走至西苑出口便再動不了分毫。

  一個令人害怕的念頭由心口鑽出,她反復推敲,反復否決,最後下意識摸了隆起的小腹。

  他們成親才多久,誓言猶在耳,怎可能……這麼快?

  她是下了賭注才進到帝王家,她是受了感動才接受他,所以,不可能!

  但胸口就像是有塊石頭壓著,讓她喘不過氣。

  月亮升起,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個兒抿出一抹笑。

  他說過,給他時間,他會讓那兩姐妹走人,這不是謊言,他沒有騙她什麼,沒有。

  而且他們的感情十多年了,還有數個十多年等著他們,她若懷疑他,豈不是懷疑自個兒這十多年的感情?

  聽曲,就是聽曲,大不小,她也去向小釵學唱曲,他愛聽,她就唱,唱到他耳朵長繭子為止,哈,這也算整他了!

  對,就是這麼做,整他,就是要整他,誰教他讓她吃味!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稍稍釋懷,九珍舉步要回正宮,倏地,卻有股陰冷殺氣由她背後傳來。

  她本能的轉身,赫然發現真有刀子要刺向她,她登時變了神色,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人定是殺死她父兄的人之一,一閃神,那刀子就落在她的手臂上,當場將她的上臂劃出長長一道口子,鮮血淋漓。

  「你是誰!?」她驚恐的斥問。西苑無護衛,她身邊又沒帶半個人,見那人蒙著面,晃著手中的刀,陰森的眼睛傳出的訊息只有殺人,立即放聲要喊。

  「九──」誰知才張口,喉嚨便像是被石子擊中,讓她瞬間發不出聲音。

  聽見對方眼底露出嘲諷,她緊張的摸著頸子,發覺有一塊紅腫,看來她是被人用石子點了袕。

  不甘心,她試著拼命張口再喊,可是真的連一丁點聲音也發不出,顯然這人打算就地解決她,她頓時站定不動,想著既然叫不出聲,就只剩沖進西苑屋裡求救一途。

  那殺手原以為她嚇傻了,加上大腹便便,動不了,卻見她突然抱著肚子咬牙往西苑裡奔,這才變臉的追上去。

  由於後有追兵,九珍顧不得什麼禮教,直接踢開門沖進去,只是見到屋裡的景象後,她的眼眸翻湧出激烈的火光,身體也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因為她的丈夫,她的男人,正赤裸著上身躲在床上,而那兩姐妹一個偎在他胸口,一個親吻著他的臉龐,兩支手遊移在他身上──

  晶瑩的淚大滴大滴的滾出,滴落在九珍胸口,她喊不出聲,只能整個人僵立在床前。

  「九……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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