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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我確實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擔心你這麼久沒回蒙古,你養在蒙古的牛啊羊啊若無定時餵食,不知是否會跑得一隻都不剩,待你回去時可要無牛肉可吃、羊奶可喝了。」永璘懶洋洋的再說。

  葛爾沁臉上表情更加難看。「我若無牛肉可吃、無羊奶可喝也用不著你擔心!況且你放心,我養在蒙古的那些牛羊個個忠心耿耿,就算三年沒餵食,也會自個覓食,潛心等著主子回去!」

  「是嗎?那就恭喜你能得如此忠心的『家畜』了。」

  兩人言語都夾刀帶劍,一來一往,高來高去,較勁意味十足,若再不克制,怕就會擦槍走火,將兩人的嫌隙挑得更開。

  瑞親王當然聽懂兩人針鋒相對的內容是什麼。葛爾沁野心極大,在蒙古培植了龐大勢力,逐年威脅到朝廷,想來永璘大概就是因為如此才會對他充滿敵意;而葛爾沁本身也心高氣傲,對這位得寵阿哥同樣沒放在心上,兩人從初見就有了心結,只是這心結似乎越積越大……

  他趕緊朝多澤使了個眼色,要他圓一下一觸即發的氣氛,多澤也不想讓氣氛鬧僵,立即舉杯跳出來轉移話題。「這兒又不是蒙古草原,淨談些牛羊做什麼,要談牛羊還不如讚美永璘身後的這些美人們。我說永璘,你好樣的,無聲無息的就搜刮了這麼多美人在府裡,瞧瞧這些玉人兒個個粉雕玉琢,也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可比擬的,你可真懂得享樂!」

  眾人隨著多澤的目光瞧向打扮得嬌美,排坐在永璘身後的數位佳人,果然都是嬌豔如花,非常賞心悅目。

  話題一扯上她們,幾個女人立即低頭,羞赧含蓄地笑著,一瞧就知非青樓出身的庸脂俗粉,十之八九都出身富貴,不然也是冰清玉潔之身。

  「永璘,兄弟們素知你挑女人,更受不了用二手貨,所以將女人保護得緊,一律不准見客,今兒個是怎麼了,把所有的花瓶全搬出來,這是炫耀還是怎麼著?萬一兄弟我看中哪一個,你是否肯割愛呢?」普賢說笑。

  永璘笑睨了他一眼。「當然好,你看中誰,告訴我一聲,今晚就讓你帶走。」

  「這麼大方?!」普賢佯裝訝異之色。這些年他們才逐漸瞭解永璘,他視女人如衣服,用過就丟,缺德得很,自個若真要開口,這小子恐怕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就給了吧。

  只是,今兒個見到的美人數量好像多了點,永璘很少將女人留著超過一個月以上,就會遣送或安排其他歸宿,只除了一人以外,她在他身邊一待就是五年——

  「咦?你把所有美人全晾出來,怎麼獨不見最亮眼的那一位?恭卉呢?她怎麼不在?」這事連豪其也發現了,先普賢一步問出聲。

  提到恭卉,永璘表情不變,但目光微沉,冷淡的回答,「她身子受寒,不便見客。」

  「啊,恭卉病了嗎?那真可惜,她可是你府裡最美也最能幹的一朵花,席上少了她,難怪感覺失色不少。」豪其惋惜的說。

  「恭兒沒那麼美,我身後的嫣紅和桂香是我近日尋到的嬌花,她們琴棋書畫無不精通,美得比恭兒更有味道,也更令我滿意。」永璘態度慵懶,刻意瞄了一眼身後坐離他最近的兩個女人。

  兩人聞言,馬上嬌羞欣喜的望向他,意外他竟如此賞識她們,身子不由得悄悄往前移近,更貼近他了。

  永璘抬眉淺笑,一手一個,乾脆將兩人拉至他兩旁坐下,擠進圓桌內跟他一起相偎。

  多澤眼睛微瞪。「這麼說來,眼下的這兩人是你的近歡了?嘖嘖,瞧來咱們最貼心的小恭卉失寵了!」他像是無限為恭卉抱不平的猛搖頭。

  「怎可能,她可是永璘身邊萬年不枯的家花,永璘只會供著她,不會教她失寵的。」普賢笑說。

  「說的也是,恭卉不只容貌美,做事更是俐落,瞧這貝勒府教她打點得多好,一塵不染,條理分明,是個才貌雙全的丫頭。」豪其沒發現永璘的冷淡,也跟著附和。」永璘,不是咱們要邀功,這麼好的丫頭可是咱們幾個五年前獻給你的壽辰禮物,你該感謝咱們才是……呃,對了,提到當年,永璘,恭卉知道她阿瑪的事吧?簡王被處斬的日子聽說確定了不是嗎?」最後一句,他問向掌管刑部的瑞親王。

  「確定了,下個月十九。」瑞親王立即回答。

  「那就只剩一個月不到了,恭卉聽到這消息承受得了嗎?」普賢面露擔心。

  他們幾個常過府與永璘聚會,自然常見到恭卉,也頗疼她,沒當她是下人,全當她是妹妹,或……兄弟的女人。

  「那簡王要被問斬,為什麼恭卉會不能承受,兩人有關係嗎?」在席上不得人緣,一直沉默著的葛爾沁突然有了興趣,開口問。

  永璘不經意的掃了他一眼。「簡王是恭兒的阿瑪。」

  「那她也曾是位格格嘍?」他聽聞過簡王之事,經永璘這麼一說,立即就明白恭卉的身世。

  「沒錯,她是位落難格格,幸虧永璘收留,否則可要淪落——」多澤說到一半便懊惱的住嘴。他差點就在席上將那丫頭不堪的過往說出來,他們幾個兄弟都有默契,在公開場合絕不提過去,不想讓那丫頭教人看輕。

  「恭兒曾在妓戶待過,當過妓女,是我撿破爛似的將她撿回的。」沒想到永璘毫不掩飾的說了下去。

  此話從他嘴裡一冒出,立即引起幾個好友的抽氣聲,不可置信他竟會這麼說恭卉?!

  「永璘,你——」

  「怎麼,我有說錯嗎?她是五年前你們聽從妓戶老鴇的建議,將她送上我床的清倌,這話有錯嗎?」他一臉無辜。

  「話是沒錯,可是……」為什麼要將恭卉說得那麼不堪?

  永璘聳肩,又說:「出身皇親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淪落妓院,我是因為不想讓皇族蒙羞才收留她的,至於她會在我府裡擔任總管,這可是老總管的意思,我向來尊重他,他堅持如此,我才允的,這跟她的才能無關,這府裡所有的事,要我說,嫣紅也能做得好。」他傾身朝身旁被贊得欣喜的女人臉蛋撫了撫,寵愛的神情溢於言表,惹得嫣紅簡直驚喜萬分。

  豪其最是藏不住話,立即發難。「永璘,你這話說得不公平,咱們幾個可不許你這樣說——」

  「得了,咱們非得在今兒個為一個不重要的女人起爭執嗎?該聊聊別的話題才是。」永璘切了話。

  「是啊,一個府裡的小總管有什麼好聊的,我說你們該關心一下自身的事了,那日本公主確定要來和親,皇上要指誰迎娶都還不確定,你們幾個全是皇親顯貴,每個都有可能。」瑞親王順了他的話,換個話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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