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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宋連祈僅是淡笑不語。

  這笑更讓掌事起了疙瘩。「哎呀,原來數兒姑娘也跟來了,你一向是宋少爺的將星,說不定這回真能使宋少爺滿載而歸。」瞧見宋連祈身旁的人兒,他刻意轉了話題。

  誰都知道這丫頭可不一般,她跟宋連祈關係匪淺,宋連祈到哪都帶著她,尤其她這一身的行頭都還遠比自家閨女講究,這麼裝扮一個丫頭實在太招搖了,大夥都在傳,不久等這丫頭滿十八後就會被正式收房,雖然是偏房小妾,但照宋少爺多年不褪寵愛的程度,眾人皆料定,就算是妾,將來也會是個掌管宋家「鑰匙」的妾,所以人人見了她皆不敢怠慢,爭相的討好拉攏自然更是馬虎不得。

  而他雖然不屑對一個丫頭鞠躬哈腰,但是當著宋連祈的面,這面子還是要做足的,雖然他不認為這丫頭真的當得上姑夫人,要知道,這丫頭上頭還有人呢,只要姑夫人在一天,就會壓著,她想出頭,可是難之又難。

  「什麼將星,這丫頭土得很,我今日是特地帶她來見識的,待會倘若這丫頭壞了什麼賭場規矩,你可別見怪。」

  宋連祈臉上揚著瀟灑的笑,可這臉皮底下微微有些抽筋,因為身旁的丫頭正不滿的偷捏他的腰,疼得他「敢怒不敢言」。

  哼,嫌她土!數兒氣惱著。

  「哪的話,誰都知道數兒姑娘天資聰明,又跟著您四處去,見多識廣的,什麼場面沒見過,宋少爺您說笑了。」掌事也跟著假來假去的應對。

  「數兒,聽到了沒,人家這麼計量你,待會你可得給我用心學,不要漏氣,害我輸得一屁股債,聽到沒?」宋連祈轉頭正色的交代。

  她頭兒低低,「是的,少爺。」瞧起來溫馴乖巧得不得了,是個謙卑受敦的好丫頭。

  掌事聞言,攏了攏眉。咦?這話是什麼意思?。

  敢情待會下場的不是他,而是這丫頭?哪有主子不玩,讓丫頭下場的事?

  「宋少爺,您要開始玩了嗎?」

  「嗯,掌事的不用刻意招呼我,你忙去吧。」他趕人了。

  「那我就先退下了,有事您儘管吩咐其他人,可別有什麼地方讓您宋少爺不舒服了。」其實他也不擔心這大少爺能玩出什麼名堂,頂多不得罪,讓他太少爺贏個幾百兩回去也就算了,於是他只以眼神示意賭坊的賭手機靈點,就忙別的事去了。

  宋連祈與數兒在杭州最新的賭局玩法——四八牌的桌前坐下,然後宋連祈拿了一筆錢給了她,自己也放了一筆錢正面前。

  「玩吧。」

  「少爺,真的要玩?」

  「方才不是要你用心學,你也說好的?」

  數兒面有遲疑。「學賭?我以為您說的是場面話,要做樣子給那掌事看的,所以我才會配合說好啊。」

  「誰有那閒工夫做樣子給那假面笨蛋看?!」

  說人假面,那他自己呢,剛才好像笑得比人家還假吧?至於笨蛋嘛……少爺不笨,這是她可以確定的。

  但他很奸!

  「真要我學賭?」學習字、學刺繡、學音律、學捶丸都有道理,這會連賭也得學?這什麼道理?

  「嗯,一開始你先用心看我怎麼賭的,別急著下注,等規則都懂了再下,明白嗎?」

  她皺著眉頭頷首。「明白。」

  宋連祈滿意微勾唇。「嗯,很好,報仇就靠你了,加油。」

  「嗄?報仇?」

  「別囉唆,待會你就知道了!」他開始一面打,一面仔細的教起她四八牌的規則。

  眾人瞧他一個太少爺竟對一個丫頭耐心十足,出錢出力的教她如何賭牌,都覺得這宋少爺不是腦袋壞了,就是個敗家子,居然拿錢給一個丫頭揮霍。

  這色字當頭真是要不得啊,難怪宋美華雖交回了權力,但是私底下還是瞧這小子不起,早放話說他當家不了幾個月,就會回頭哭著請她幫忙收拾他闖下的爛攤子了。

  數兒看了幾回玩牌的規則後,發覺四八牌這玩意其實很簡單,顧名思義就是牌桌上有四十八張牌,牌中有一到十二的數字四副,莊家基本上會發給各賭客兩張牌,然後再問你是否要再叫牌,但不管你叫了幾張,牌中數字加總來起來只要拿到比莊家更接近二十一的數字,但是不能超過二十一,就算贏了,可以拿走枱面上所有的銀兩。

  「明白了嗎?」宋連祈精明幹練的眸子輕瞅了身旁人一眼。

  「明白了。」她頷首。

  他這才狡黠地露齒笑了笑。「那你玩吧,我瞧你玩。」

  說完,他大少爺就真的將自己面前大把的銀兩全住她桌面推,挨著她坐,笑容可掬得令人傻眼。

  眾人訝異不已。那丫頭面前少說堆了五十萬的銀兩兼銀票,這宋連祈居然讓一個初學會賭法的丫頭這般揮霍?他為討丫頭開心,竟這樣大手筆,還真是大方到讓人以為他傻了!

  大夥搖著頭,紛紛暗忖。這宋家產業交到他手裡必定要敗光了!

  數兒初初要下注時,還會瞻怯猶疑的瞧一眼主子,見主子寵溺鼓勵的要她放膽下注,她才小心的下了五兩,可才收手,忽然發現她家主子竟笑嘻嘻地代她又砸下了十萬兩進睥桌。

  她驚得雙眼圓睜。「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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