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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宋記既為杭州絲綢大家,連皇室貢品十有八九都出於此處,憑藉的除了布料種類繁多,花樣多變的優勢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做出這些上等織物的基本原料——蠶絲。

  宋家有三座養蠶場,今日當家主子被十萬火急的給請來了。

  「少爺,不得了了!這養蠶的桑葉叫不到貨,蠶兒都要餓死了,這可怎麼辦才好?」蠶場的掌事師傅焦急的稟報著。

  「怎麼回事?咱們每次不是都跟固定的桑農叫貨,合作多年從沒出過問題?」宋連祈沉著臉問。

  「從前是這樣沒有錯,但最近不知怎麼著,固定和我們合作的桑農不是故意遲送,讓咱們的蠶兒餓肚子,不然就是送來讓蠶兒吃了都會鬧肚子的劣質桑葉,這會更過份了,索性說桑樹長不出葉子,不送了。」

  「可有找過其他家桑農?」

  「找過了,但全杭州的桑農竟沒有一個願意賣桑葉給咱們。」

  他劍眉登時倏攏。「為什麼?」

  「聽說……」老師傅支吾了起來。

  「聽說什麼?」

  「唉,聽說是有人恐嚇他們不准賣桑葉給咱們。」老師傅還是歎著氣說了。

  宋連祈沉下臉來,一臉風暴。

  「少爺,會不會又是——」終日跟在他身旁的數兒終於忍不住開口,可話到嘴邊又說不下去了。

  表面上少爺是風光接手產業,但暗地裡王家母子總是極盡所能的搞破壞,這對母子畢竟當家多年,養了不少心腹走狗,為了不讓少爺順當接手,前幾天還私下讓織坊罷工,這回又——唉,這當家的果然不好當。

  那對母子分明有意搞得少爺焦頭爛額,無法處置後將當家的位置主動交回去,這些人真卑鄙!

  「我知道了,咳咳……這事我會解決的,你放心好了。」宋連祈起身對老師傅說。

  「可是……」老師傅在宋家工作多年,對宋家忠心耿耿。近來宋家鬧家變,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出,他有些擔心這個不經事的少主撐不住,萬一產業落到外姓人手中,身為老僕的他也不願見到啊!

  「別擔心,蠶場不會倒,蠶兒也不會餓死,姑媽別以為這樣就扳得倒我。」哪裡不知道老師傅的擔憂,他笑著說。

  「數兒,咱們想辦法去。」安撫完老師傅,他牽起丫頭的手,腳步有點浮的走出蠶場。

  「少爺,您有辦法嗎?」瞧他愁眉深鎖,她忍不住擔憂起他的處境。

  少爺從沒真正接觸過生意的事,眾人難免會懷疑他的能力,就連方才那忠心的老師傅都不免擔憂少爺年輕靠不住,可其實在她心底是相信少爺的,跟了他多年,深知他是一個肯學肯問,心機又很重的人,否則怎麼可能在苦熬這麼多年後,一舉就能由姑夫人手中奪回主權?這些年他可是步步為營,才能避免家業被人惡意侵吞的。

  所以這些小困難他一定可以解決,就像前幾天的罷工,還不是在他的巧舌以及妥善處置下了結了?

  「我這不在想了嗎?」他拉過她,走到楊柳河岸邊,吹著風,一顆頭自然的枕到她肩上,看似有些疲累。

  「少爺……其實我都答應再為您賣命十年,您不用再裝了……」她抿著嘴說。這傢伙是演上癮了嗎?平常生龍活虎的,身子壯得跟牛一樣,就連從前整晚熬夜泡妓院也沒見他疲累過,不可能發生幾件煩心的事,就敦他泄了氣,還有些病態了。

  他立即睜開了眼,極鬼的眸子一閃。「是十二年,你別說錯了,還有,誰說我裝了?我是昨夜看賬冊熬了一夜才會顯累的,哪裡是裝的。」

  「少爺,您說錯了吧,熬夜看賬冊的人好像是我耶,您熬不到子時就呵欠連連的先上床去了不是嗎?」她橫眉豎眼的瞅著他。

  「啊!所以說我真的病了嘛,才會體力不濟,精神疲乏,這麼苦,你回去為我捏捏身子,說不定我會恢復一些。」他趁機要求。

  「不好吧?這可是摸透全身的事,我雖然是您的貼身丫頭,但男女授受不親,不行的,不然這麼著,我請個男師傅到府裡來為您紆壓一下——」

  「那就不必了,我正煩著,不想見到外人,就讓我這樣疲乏著吧。」他懶洋洋的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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