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淺草茉莉 > 一瓢妻 | 上頁 下頁 |
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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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藍筱悠看著羡慕,不知是否對瀝諾思念過麼,眼前也彷佛揮現出那張冷峻挑眉的俊容來…… 吵嘴的兩夫婦瞥見她失神模樣,不禁揺頭。「筱悠,留下這孤本史書讓人流傳的人即可能就是諾兒,他想借此讓咱們安心,尤其是你,若只看了正中,那瀝淵便真的亡國了,你定心中有憾,他不願你為他擔心,所以刻意讓人記下這些,告訴你始末,而照孤本上的記裁,以及他留給你的木片上刻的國號,諾兒即是言若,活到了七十八歲才壽終正寢,他的一生也算精彩萬分。」魏綰煙希望以此安慰她。 「他長壽雖好,但孤本上記載他一生未立後,亦無子嗣,那漫長的一生該是多麼的孤寂……長壽或許對他而言……太過殘忍……」藍筱悠心情複雜,孤單的是人,寂寞的是心,她既盼他長壽,又不舍他一生孤寡。 「唉,想不到諾兒也是個執著之人,那國號三圓,不明著希望他能與你在第三世得到圓滿,如他給你的最後一塊木片上所言,盼來生三聚。還有那年號,藍海,不正是你的藍?說明他念你至深。」魏綰煙歎道。 「我何嘗不想他……」藍筱悠哽咽了,他們第一聚在晏金,第二聚在瀝淵,她也期待真有第三聚,而那藍海,不用說也明白,自己是他終其一生,唯一想擁有的那藍海一瓢…… 皇文諾夫婦見她面色戚然,不由心酸了,他們自己何其幸運,能相守兩世,可他們的兒子卻是得與愛人分隔兩世,相思遠寄,各自孤獨,各自悲傷。 老天為何不肯眷顧他們,若兩人真無緣無分,當初就不該讓他們隔世相遇,這般折磨人,何其殘忍! 藍筱悠望著眼前孤挺的竹葉,她本以為感情能使人忘記時間,時間也能教人忘記感情,可那男人沒有,竟是一生都沒忘記她,悲傷的眼淚簌簌滑落,心頭千刀萬剮。 常州平縣,縣令官邸門前停了一頂花轎,周圍擠滿了人,鑼鼓喧天,熱鬧滾滾。 然而外頭喜慶,縣令官邸內卻是吵翻天。 「藍炯順,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自作主張將人給老娘迎回來,老娘有同意嗎?你、你找死!」廳裡,何錦娘破口大駡,氣得半死。 藍炯順沉著老臉,坐在廳上一副鐵了心的模樣。「我之前就說了,這是門好姻緣,沒道理推了,再說了,那媳婦我打聽過,秀麗端莊,有幫夫運,與咱們藍小子登對,將來必能琴瑟和鳴過日子。」 「放你的屁,說得好聽,你就是貪錢,圖徐家的礦山,你做什麼官這麼貪,連兒子的親事都賣!」 「你做什麼官夫人,你高尚罵什麼屁字,你不貪何必天天花老子的錢買水粉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 「藍炯順,我告訴過你了,這個媳婦要娶你娶,別推給兒子,將來徐家的金山銀山都歸你,咱們沒人跟你搶。」 「我說你這女人有病,我搶兒子的媳婦兒做什麼?倒是你,對哪個女人做媳婦都不滿,霸著兒子不放,這是想讓兒子打光根一輩子嗎?告訴你,你不要孫子我要,今日你若不讓新媳婦進門,就自己抹脖子去向藍家祖宗交代!」 何錦娘拍桌。「你這死老頭——」 「外頭怎麼停了頂轎子,說是我的媳婦兒,這是怎麼回事?」剛去見過皇文諾夫婦由京城回來的藍筱悠,進家門前先被外頭的狀況嚇了一跳。 「藍小子,你回來得正好,去換身衣裳,將媳婦迎進來拜堂了。」藍炯順見到兒子馬上催促。 「拜堂?」藍筱悠一愣。 「沒錯,這新媳婦就是爹之前跟你提過的,鄰縣徐大富的嫡女徐錚,爹已經做主替你下聘,新娘徐家也依約送來了,她以後就是你的媳婦兒,記得好好待人家。」 藍筱悠聽了有些傻眼,自己是女非男,如何娶妻?她不由看向何錦娘。「娘,這您也同意?」 何錦娘那模樣像熱油澆在一口,她沒料到丈夫會先斬後奏的幹出這事,眼下新娘子就在外邊,丈夫又堅決讓新媳婦進門,這下事情鬧得難以收拾了,真是讓她心急如焚。 「哪可能同意!別理你爹,若不喜歡人家,娘給你靠,咱們不迎這媳婦進門。」她只得拍胸硬聲的說。 藍筱悠明白娘在焦包什麼,也知道爹這回是玩真的,定要她娶妻不可,這真相要鬧開來,兩老不翻臉才怪,她斟酌了一下後,朝她爹揺頭道:「爹,這事你可辦得急了,那徐家閨女有什麼好,讓我娶她不是掉價嗎?」 「哪裡掉價了?徐家給的嫁妝豐厚,夠咱們一家不愁吃穿一輩子了。」 「我就說爹短視近利您還不信,你兒子現在是什麼身分?可是墨王義子,將來娶誰不行,就是一品大臣之女都可任兒子挑,你卻讓我娶個空有財富,沒名聲地位的徐家女為妻,這算盤打對了嗎?」 藍炯順聽了這話,眉毛挑了挑,想想有些道理。「藍小子,爹知道你現在身分不同以往,但要娶一品大臣之女真沒問題?」自己不過是個地方官,在京官面前就是個芝麻小官,自己的兒子想攀上大臣家的女兒,他連想都不敢想,因為根本高攀不上的。 「廢話,有墨王妃做主,誰還能拒絕兒子?拒絕就等於打臉墨王夫婦的臉,誰敢打?」 藍炯順聽著點頭如搗蒜,不得不重新估量起來。「說的沒錯,真沒錯,爹怎沒想到這層,娶徐家女這事爹是辦得糊塗了些,都怪那徐家得知你成了墨王義子,便主動將嫁妝翻了兩倍,爹一高興就讓徐家儘快將女兒送過來。只是這會兒人已經來了,咱們卻反悔,是不是有點……那個了……」雖說他也後悔了,但他委實說不出口讓人回去。 「爹,若您拉不下臉來處理這事,就交給兒子來吧,反正橫豎這媳婦兒是給兒子挑的,拒絕也該由我自己來。您在這等著,我去同那徐家閨女說清楚,事情解決就回來了。」她不囉嗦,轉身往大門走去。 門口依然擠著滿滿當當看熱鬧的人,只是大夥兒臉上笑容不多,議論的嘴臉居多,七嘴八舌的說著花轎都來了好久,吉時早就過了,藍家人還不將轎子抬進去,這若不是存心給新娘子下馬鹹,就是打算毀婚不要人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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