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淺草茉莉 > 太監皇妃 | 上頁 下頁
六十五


  「來、來人啊——」

  宮外的亂葬崗今夜很熱鬧,走了一批人,又來了一批人,唯有雨還下著,只是傾盆大雨變成朦朧細雨。

  看著這片茉寂的墳場,想到心愛的女人被埋在這裡,朱瞻基就心痛難過,而王振被吳瑾壓跪在他跟前。

  「她睡哪了?」他沉聲問。

  「在那、在那。」王振顫抖著指向一處地方,又急道:「殿下,這事是太子妃讓奴才辦的,請殿下饒奴才一命,奴才……

  朱瞻基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先是示意其他人開挖,接著抓住他的頭髮往後扯,「你想睡哪?」

  王振被這樣的皇太孫嚇到了。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皇太孫的情景,那一幕被他當成寶物收藏在心底,他是那樣的貴氣瀟灑,俊雅卻不文弱,剛強卻不粗放,除了天人下凡,他想不出其他的形容。

  可現在,這個滴仙般人物,俊美如昔卻渾身充滿載氣,眼裡的僧恨與瘋狂如冰箭直射入他的心,令他膽寒。

  「不說話?那我幫你決定好了。」他手摩掌著下巴,像是突然有了主意,比向一處。「你睡在那棵樹下好了,既然活看的時候只會害人,死了好歹要對這個世間有點幫助,你的骨血會讓那棵樹更加茁壯的。」他的口吻像閒話家常般,吐出的卻是令人驚驚的話。

  小愛我一定會要這個奴才比你還痛苦,比你還害怕,所有錯待你的人,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聞言,王振拚命搖頭,「不、不要……」他不要當那棵樹的肥料。

  「由不得你不要。」朱瞻基頓了下,又自顧自的說:「我第一次見到那個淘氣鬼就是她爬上樹下不來,樹長得太高好像也不好,還是先將你分屍,有的葬在那裡,有的喂狗吃好了。」

  「太孫……太孫殿下,初日可、可能沒死則王振大喊道。眼下這狀況,初日若死了,自己只怕真的會死無全屍。

  他才剛回東宮沒多久就被押來,棺木又埋得不深,初日說不定還有一口氣在。

  聞言,朱瞻基冷笑一聲,接著踹了他一腳。「狗奴才,你想為自己開罪是嗎?」

  王振不敢爬起來,拚命搖晃腦袋,「不、不是,雖然太子妃命令奴才敢了初日,但初日畢竟跟奴才有些交情,奴才不忍心真的教了他,只是迷暈他,放進棺材裡……」

  他後來的話被將他提起來的朱瞻基打斷。

  「該死的!你怎麼不早說」朱瞻基一把用下他。

  「奴才……嚇、嚇傻了」

  沒再理會他,朱瞻基趕緊跑過去埋棺木的地方,也不管其他人正拿著鏟子挖,有可能傷到他的手,他蹲下身,徒手挖起土來。

  終於,木棺挖了出來。見到被封死的木棺,朱瞻基的眼睛都紅了。

  他很害怕,非常害怕,會不會……會不會來不及了?

  他親手撬開棺蓋,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郭愛閉著眼沒有生氣的臉,他顫抖著將手湊近她的鼻下,沒有!連一絲的呼息也沒有。

  他的視線往下掃向她已經沒有起伏的胸膛,然後他看到她摳斷指甲、!占著鮮血的指尖,朱瞻基瘋狂了,目皆盡裂的沖過去將王振的衣領提起來。

  就在他恨不得親自咬斷對方脖子的時候,看清郭愛模樣的王振顫聲道:「太孫……奴才曾經看過……初日把一個已經沒有呼吸的溺水者救活請讓奴才試試吧!只要她才剛咽氣就有機會的。」

  聞言,朱瞻基恢復了些神智,手也鬆開了些。「你有辦法?」

  「對!不過要請太孫包涵,這個辦法必須進行非常親密的接觸。」呼吸順暢多了,只見太孫態度鬆動,王振趕緊道。

  「不論什麼辦法,只要你能救醒她都給我試門他把王振扔到郭愛的跟前。

  不敢再多廢話,王振示意一個太監幫自己把人抬出棺木,然後雙掌壓在郭愛的胸口拚命按壓,一會又打開她的嘴開始渡氣,儘管期間有感到異樣,但為了保住自己一條小命他實在沒多餘心思細想。

  朱瞻基握拳看著,其他人也屏息等著,他們從來沒聽過沒有呼息的人還可以起死回生的,但隨著時間過去,在王振急忙得都有些喘的時候,郭愛的手指動了動。

  或許不是每個人都有注意到,但不敢錯漏一絲一毫反應的朱瞻基看到了,他眼睛瞪大,然後聽到她咳了兩聲,那也是將他從地獄拉回來的聲音。

  皇太孫宮中的寢殿。

  親自用熱毛巾為郭愛拭過身體後,朱瞻基擁著至今仍驚魂未定,身子不停發出輕顫的愛人。

  折騰了一番,此刻已是深夜,伺候的宮人早就被他屏退。

  剛才李太醫已經來昔她看過診,所幸母子均安,只是驚嚇過度,連李太醫都說這簡直是奇跡,然後連忙開了安胎藥,他也哄著她喝下了。

  至於她手指上的傷口塗上宮中聖藥雪凝膏已經沒有大礙,只要每天包紮上藥,別再傷到不日可愈。

  他用大瞥裹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企圖讓她的心情穩定下來,但因為那鬼門關走一回的經歷實在太過恐怖,她一時間還無法平復內心的懼怕。

  她醒來後才知道自己竟然差點被活埋,還來不及弄清楚狀況,腹部一陣抽痛,加上體力耗盡,她又昏了過去,再醒來人已經在他的寢殿。

  回想起在棺木中逐漸呼吸不到空氣的感受,她覺得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樣,不,掐住脖子,至少她手腳還能掙扎,至少還可以死得痛快些,那種被困在密閉的狹隘棺木中,等著稀薄的空氣被自己吸空,真的會把人給逼瘋的。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到驚嚇了。」他愧疚地撫著她慘白的面容,想到她曾經遭遇的一切,他是又驚恐又心疼。

  「這不怪你,是我自己大意,上回發生過一次我早該有所警醒,偏偏一聽說太子病情有礙,一時情急就疏忽了……」她貼看他胸膛,感受著他的溫暖,輕輕說著,話到最後又是不安。

  朱瞻基加重了攬在她腰間的力道,上回的事他已聽吳瑾提過,只是他以為自己如今已經回來,母妃就不敢貿然動她,因而疏忽了,不由得自責更深。

  「所幸你沒有事經過這番,至少不用再擔心母妃會對你不利。」

  郭愛攏了柳眉,「可是,我不可能懷孕的,你為救我而對太子妃說謊,這之後該如何善後?」她仰首看他,憂心的問。

  太子妃九成是瞧在她有孩子的分上才同意接受她的,若日後發現這是騙局,後果不堪設想。

  朱瞻基的手滑至她腰間,纖細腰身不盈一握,只聽他自信道:「我沒說謊。」

  「沒說謊?」她忍不住瞪他這明明說謊還面不改色的傢伙!「別說我好歹也算半個大夫,就說這是我自己的身子,有沒有身孕難道我會不知道?」

  朱瞻基目閃詭色,緩緩問道:「你真確定自己沒有懷孕?」

  看他那神態,她不禁也有些動搖,她的月事的確晚了,但旋即覺得不可能又肯定道:「當然,我每次與你行房後都有喝避子湯,不可能有意外。」

  「你自己也說你只能算半個大夫,關於女人避孕或調養身體的藥方難道會比專精于婦科的李太醫鑽研得透徹,為了不讓你起疑心,我讓他將藥方做了調整,主要在為你調養身子但味道最好與之前的避子湯別有太大差異。」

  「你——」郭愛瞪大眼,不敢相信他如此設計她。

  朱瞻基包覆住她受傷的手,「我不想逼你,但我必須讓你有堅持這段感情的原動力,如果一個我不夠,那再加上我們的孩子呢?況且母妃一直為了子嗣的事逼我與胡善祥她們圓房,你是我唯一愛的人,我也只願意我的骨肉是在你的肚子孕育成長,本來因為你的葵水一直沒來,我就在懷疑,不過李太醫已經證實你確實懷有身孕。」

  他本來就一直期盼這事發生也就格外注意。

  而且還有個原因他沒說,如果有了孩子,他母妃即使知道她是蘇麗也一定會幫看掩護,更別說對付她。

  奸詐的男人!聽他這樣說,她哪有辦法怪他?郭愛心裡百感交集,突然想到什麼問道:「那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孩子沒事吧?」

  「當然,李太醫除了替你包紮傷口也開了安胎藥,就是我剛才哄你喝下去的那碗湯藥。」

  她在他的寢殿醒來時,李太醫已經在收抬藥箱,後來吳瑾端來一碗剛煎好的湯藥,她以為那是安神的湯藥,也沒多想。

  想著,郭愛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好神奇,這裡已經有個小生命了,她不但在這個朝代遇上她用生命在愛的男人,未來的不久她還將生下他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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