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淺草茉莉 > 太監皇妃 | 上頁 下頁
四十一


  即使再痛苦,她也只能違背自己心意的說謊,芍民下心傷害他。

  「對不起,我不想背叛我喜歡的人,所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真的喜歡我,請讓我離開皇太孫宮,去一個你看不見的地方,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強忍著眼淚,字字心酸的求道。

  朱瞻基萬萬沒想到他都已經退讓成這樣,她還能冷酷的拒絕他甘她是真的從沒喜歡過他吧,剛剛會對他臉紅局促該不是又透過他在想朱瞻沂……強烈的嫉妒與心痛幾乎折磨得他快要發瘋,他又再一次的自取其辱了!

  他全身僵冷,踉蹌地起身後退,撞翻床邊幾上的糕點茶盞,張口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無法再開口求她,她擊碎的不只是他的自尊與自信,更是把他的真心放在地上踩。

  朱瞻基忿忿地瞪視她,好半天才道:「我明白了,你終究不願意留在我身邊,但你憑什麼……憑什麼敢拒絕我?!好,既然你想終生當個閹人,我成全你,我讓你就以這身分一輩子老死在宮中!吳瑾——」

  他大喝一聲,守在門外的吳瑾立刻進屋。

  「將這奴才送去浣衣局。」他咬牙切齒道。

  「浣衣局?」吳瑾吃驚了。去浣衣局的皆是年老或有罪的宮人,主子竟要送她去那地方吃苦?

  他……捨得嗎?

  吳瑾太清楚主子用了多少心思在郭愛身上,這才會對他的命令感到遲疑。

  「沒錯,讓她去那裡,我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她!」他怒髮衝冠的說。

  「是,奴才這就送她去。」見他如此患怒,吳瑾不敢再多問什麼,馬上應聲。

  朱瞻基再沒有看她一眼,轉身甩袖而去。

  他如此決絕的態度讓郭愛心如刀割,她又再一次的被逼著傷害他,傷害自己。

  她抿著蒼白無血色的雙唇,卻不敢發出一聲抽泣,只能強忍心痛,獨自承受。

  郭愛去了浣衣局後,朱瞻基就總是躲在書房,他的脾氣變得極為暴躁,經常發怒。

  這日,他意志消沉的枯坐在書案後,他向朱棣請了病假。

  吳瑾走進書房內,見到主子形容憔悴的模樣,不禁搖頭心痛。「殿下,您讓奴才從王祿那下手去查的事有消息了。」他面色沉斂的稟告。

  朱瞻基原本消沉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查到什麼了?」他等太久了,總算有眉目了!

  「原來趙王府的一名嬤嬤是王祿的姐姐,她也是趙王妃當年的陪嫁丫鬢,因為王祿自進宮後便和姐姐少有往來,所以沒什麼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吳瑾稟報。他雖然與王祿有私交,可這些事王祿從未對任何人提過,故他也不知。

  「你大費周章查出王祿有個姐姐,這名嬤嬤有什麼特別之處?」朱瞻基目光如炬的問,曉得貼身太監提起這事就絕對不會單純。

  「這名嬤嬤在趙王府負責照顧的人姓蘇,喚蘇麗,是兩年前突然被皇上下令抄家城門的大學士蘇逢的女兒。」

  「蘇逢的女兒怎會養在趙王府?」朱瞻基曉得蘇逢這個人,此人學問鼎博,曾經也是他的老師之一,可後來傳出他有私生女,皇爺爺不知何故大怒,之後就發生蘇家慘事。

  「那是因為趙王妃是蘇麗母親的姐姐,所以在蘇麗認祖歸宗之前,一直都住在趙王府,受趙王妃的照顧。」吳瑾解釋。

  「原來如此,但這又與我要你查的事何干?」朱瞻基擰眉問。

  吳瑾神色嚴肅,「蘇麗今年十七歲,在當年那場滅門大禍中失蹤,不久宮裡就出現冒名頂替的初日……」

  朱瞻基心神一震,倏地睜大雙眼。「你的意思是,初日就是蘇麗?!」

  吳瑾肅容點頭,原以為查出真相後能幫助主子得到所愛,哪裡想得到造化竟如此弄人。

  「不可能,她說自己是郭愛,她姓郭,不姓蘇,不是蘇麗!」朱瞻基驀地激動的拍桌駁道。

  她不能是蘇麗,雖然不知蘇家因何被抄家滅族但皇爺爺要殺她卻是不爭的事實,甚至還頒下蘇姓女子絕于宮的禦令,不,她不能姓蘇,更不能是蘇麗!

  「奴才為了確認初日究竟是不是蘇麗,去查了在她入宮前的落腳處,她是在蘇家出事後出現在應天府的,扮成男子住在鎮准橋邊,據租她房子的寡婦所言,那時她身邊還跟看一個老婦人,兩人對外皆以母子相稱,很多左鄰右舍都受過她的幫助,對她印象很深刻。

  「後來她母親生了病,她才找上江大夫求醫,之後她母親病死,她就在醫館裡做了夥計,直到初日意外溺死,她才頂替了初日的身分,江大夫說她改扮男裝又沒有戶籍身分是有苦衷的,她被仇家追殺,郭愛這個名字也是她告訴江大夫的,想來那個母親應該就是那名嬤嬤。

  「她入宮之後,王祿對她諸多關照,種種巧合都說明了初日就是蘇麗,郭愛或許是她逃亡時的化名之一,殿下,奴才知曉您不能接受,但這就是事實,否則那個此刻人在浣衣局受罪的女子,又怎麼可能任自己淪落至此也不肯接受您?」

  朱瞻基瞬間呆住。「不……我管她姓郭還是姓蘇,我都要她——」

  「殿下,她的身分曝光不得,一旦讓人得知,所有幫助過她的人都必遭受牽連,您若強要她,只是送她走上絕路,尤其一旦皇上知曉了,她鐵活不過明天!」

  知道貼身太監說的是事實,朱瞻基兩眼發直,一臉震愕。「我……我去求皇爺爺赦免蘇家的罪,撤銷宮中不能有蘇姓女子的禦旨,皇爺爺一向疼我,一定會答應我的請求的。」

  吳瑾搖搖頭,「這回皇上絕不會答應您的。」

  「為什麼?」

  「殿下可還記得李安公公?」吳瑾忽然提起這人。

  「他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是皇爺爺過去極為倚重信任的人,不過早已請旨出宮養老去了不是嗎?」

  「李安公公五十末到,正是最受皇恩重任的時候,如何就告老還鄉了,那僅是皇上對外的說詞。」吳瑾露出了哀容。

  「你是說李安死了?」朱瞻基大感意外。

  「沒錯,蘇家滅門後傳出蘇逢之女未死失蹤,皇上震怒,隔日錦農衛去找李安公公,李安公公就『自盡身亡』了。」

  「他是因為蘇麗而死的?」朱瞻基驚愕不已。

  吳瑾一臉沉重,「殿下,蘇家所犯的必是讓皇上仇恨至極之事,否則不過是逃脫一女,皇上何須讓親信以死謝罪,還有這道禁蘇姓女子入宮的禦令,足可見皇上除「蘇」的決心,您若真為蘇麗去求情,只怕會更加觸怒皇上,為蘇麗帶來更多的不幸。」吳瑾勸阻他。

  朱瞻基聞言不禁頹然跌坐,「難道就沒有辦法了?」查了這許久,查出的竟是這結果,若早知如此,他情願什麼都不知道,至少那樣他還保有希望了妄想那人會回心轉意來求他,可如今……

  他怒不可抑,恨恨地掃落桌案上所有的東西。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他求而不可得的東西!

  他不甘心,不甘心!

  吳瑾無奈地看著滿地狼藉。當初日是太監時主子不可得,但成為蘇麗後卻更不可以接近,難怪主子會狂怒不已。唉!

  這日,胡善祥的寢殿意外來了個不可能出現的人。

  茶几上擱了兩杯溫茶,兩人對必了氣氛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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