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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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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君子一言九鼎,更何況我是一國儲君,說的話還能顛顛倒倒嗎?」 「你這性子本就顛顛倒倒、喜怒無常,這會兒陰煙八成已經被你嚇懵了,我怎知你下一刻會不會又反復?」 她不滿的道。 「我再反復,對你的感情也不會反復,總之,你記著,永遠別懷疑我對你的心。」驀魏現在終於能夠理解父皇為何甘願只守著母后一人,心被一個女人奪走了,自然不會再想要其他人,這趟回去他打算向母后懺悔認錯,自己不該說她霸著父皇是妒婦的行為,之前自己無知,以後不會再笑他們了,因為笑他們就是笑自己。 聞言,陰奢心中流過一股暖流。「對不起……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再懷疑你的心。」 「這就好。」他滿意的點點頭,將她攬進懷裡,正滿心愛意低下頭想吻她時,馬車猛然急停,所幸他抱著她,不然她可能摔出去了,穩住身子後,他沉聲問:「草萬金,怎麼回事?」 「回……回殿下,突然出現一群乞丐擋了路,咱們只得緊急停下,驚擾了兩位主子,罪該萬死。」草萬金急忙解釋。 「一群乞丐?哪來的乞丐?」 「這……奴才也不清楚,蘇大人已經去瞭解了。」 「嗯,本宮也去看看。」話才說完,驀魏已經下了馬車。 「等等,我也去!」陰奢探出頭來也想跟。 「好,一起走。」他抱她下馬車。 兩人快步往前頭走去,那裡鬧烘烘的,蘇易站在最前面,趕一群擋道的乞丐離開。 這群乞丐全是鳴陸人,約莫三、四十人,有男有女,還有幾人懷裡抱著仍在繈褓中的孩子,每一個都像餓了很久,面黃肌瘦,老人們抱著拐杖坐在地上,孩子們餓哭著不肯走,大人們自己都沒有力氣動了,只能放任孩子狂哭,繈褓中的嬰兒更是哭得臉都發黑了。 「快走,你們可知擋的是什麼人的車隊,竟敢在這裡胡鬧!」侍衛們上前趕人,可這群人就是不動。 蘇易苦惱,只好嚴聲警告,「再不走咱們就要治你們衝撞殿下的罪了!」 「治罪?隨便啦,最好拉咱們去牢裡,這樣還有牢飯可以吃,勝過在這裡餓肚子。」一名乞丐說。 蘇易黑了臉。「你們有手有腳怎麼不去幹活賺錢,光靠行乞如何過日子?」 「說什麼風涼話,咱們若能討生活,誰又想來行乞!咱們這是找不到活兒可做,這才帶著一家老小露宿街頭!」另一名乞丐忿忿的說。 「什麼都能幹,田能種、菜能賣,糞也能挑,為何找不到差事做?」蘇易不以為然。 其中一名乞丐一笑,像是冷笑,又像是苦笑。「鳴陸行苛政,農田都被朝廷徵收了,誰還有田可種?沒田哪來的菜可以賣?就是一份挑糞的活兒也有上百人搶著幹,且找著工作朝廷還要橫徵暴斂,咱們賺的錢又全讓朝廷當成稅拿走了,妻兒連一口飯都吃不到……」 驀魏攜著陰奢站在稍遠的地方,聽著蘇易與乞丐們的對話,陰奢臉色難看,驀魏則是注視眼前發生的事,眸中深思,未發一語。 半晌後,他拉著陰奢躍上一匹馬,兩人單獨而去。 「你連草萬金也不帶,這是要上哪兒去?」她往後一看,草公公和晴惠姑姑正急著跳腳。 「我想更深入瞭解鳴陸百姓的生活狀況。」驀魏策馬往最近的村莊奔馳而去。 「可是就要下雨了,咱們現在去,回來准成落湯雞。」陰奢也和他有同樣的想法,但是天候將變,他們什麼都沒準備,她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他輕笑。「若雨不大,咱們淋點雨當情趣。」 她窩在他懷裡點點頭。「就聽你的。」 驀委臉上雖有溫情,但眼底仍有一絲冷峻。 兩人一路上見到許多乞丐與流民,當他們抵達附近的村莊時,正好看見糧行被搶,有官差出面,但那官差抓了人後竟然只是打了一頓就將人放走,然後將那人搶來的東西據為己有,讓糧行老闆氣青了臉,可面對惡行惡狀的官差,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看到鳴陸官差不保護百姓反而成為強盜,陰奢驚愕又氣憤,正想上前去制止官差的惡行,一旁的面店也有動靜,有幾個人吃了面卻不付賬,被東家拿著擀面棍追打,一路打到街上,還差點撞上她,好在驀魏護著將她往一旁躲開,她才沒被撞到,但隨即她發現腰間少了什麼,低頭一看,她掛在腰上的玉珮不見了,是剛才那群人順勢摸走的,但她不知摸走玉珮的到底是哪方人馬,因為雙方看起來都不是好東西,全都一臉兇神惡煞。 然而這麼一個插曲,回頭那黑吃黑的官差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糧行老闆哭喪著臉大罵世道炎涼,朝廷暴政。 陰奢怔怔的站著,極為憂心的道:「驀魏,父皇不施德政,這事我早有耳聞,但我上一次離開鳴陸的時候,百姓們的生活還沒有這麼糟,怎麼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竟變成這般情景?」 驀魏曉得她親眼看到這些景象很難不受到打擊,他摟著她的手緊了緊,又捏了捏她的掌心。「鳴陸的富裕只是表面,你父皇只顧著擴張疆土,四處征戰,不顧百姓死活,他正走在一條自我毀滅的道路上。」 她閉上眼,潸然淚下。「父皇不是好皇帝,暴政虐刑加于百姓,終將自食惡果。」她不舍鳴陸百姓在父皇的統治下,民生雕敝,苦不堪言。 他面色凝重陷入沉思,不一會兒正如陰奢所言下起雨來,但兩人的心情比來時更加沉重,壓根沒有心情享受淋雨的情趣。 驀魏騎車馬帶著陰奢往回走,途中遇到來尋他們的蘇易。 蘇易護送他們回到車隊,草萬金與晴惠姑姑見兩個主子安全回來,皆松了一口氣。 看了看天色,很快就要天黑了,驀魏便下令紮營。 「奴才請求殿下饒了奴才吧,下回無論去哪兒,好歹帶上奴才,萬一出什麼事,也有奴才擋刀。」帳篷裡,草萬金叨念著。 晴惠姑姑在內帳替陰奢換下淋濕的衣裳,人在外帳的驀魏也在草萬金的服侍下換好衣服,陰奢一出來就聽見草萬金說的話。 「別囉哩囉唆的,去準備膳食,本宮肚子餓了。」驀魏趕走念個不停的草萬金。 草萬金見陰奢出來,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連她一起抱怨,「大公主也真是的,主子連個護衛也不帶,您怎麼都不阻止他,還跟著去冒險。」 陰奢也知道草公公這是擔心他們,不免有些歉然,正要開口說抱歉,驀魏已不耐煩的吼道:「你這奴才是嫌舌頭太長嗎?再不走,本宮拿剪刀親自剪了你的舌頭!」 草萬金心一驚,忙閉嘴夾著尾巴出去了,晴惠姑姑搖頭笑出聲。 「對了,晴惠姑姑,方才急著先換衣服,沒來得及問,不知後來蘇大人是怎麼勸那群乞丐離開的?」陰奢關心的問。 晴惠姑姑斂起笑容。「那群乞丐不肯走,蘇大人只好拿出食物給他們,他們吃完便願意離開了。」 陰奢長歎一口氣。「這群人什麼都不求,只求一頓溫飽,這讓我想起父皇為了面子拿出的那些嫁妝,要是這些用於民,一定可以救助許多人免於饑餓。」 驀魏走過來,按著她的肩。「鳴陸的狀況我在來之前就已經透過探子得知了,只是親眼見到後更加震撼,我之所以讓你父皇多準備嫁妝,是因為早知道他無道,若不要來這些東西,他也會全化為軍用,逼百姓替他出征,導致更多百姓流離失所甚至失去性命。」 她閉上眼,明白驀魏的用心,但仍不住為鳴陸的未來憂心忡忡。 這時草萬金命人送來吃食,驀魏曉得陰奢恐怕沒什麼胃口,還是拉著她在桌前坐下,勸她多少吃一些。 蘇易要來向主子稟報明早拔營的時間,途中見到陰煙讓麗珠端著什麼正往大帳過來,他一進帳立刻先稟告,「殿下,陰煙公主好像正要過來。」他認為主子應該不想見這個人。 「本宮懶得應付她,讓她滾吧。」驀魏果然馬上不耐煩,他今天沒心情玩她。 「是,奴才去攔人。」一旁伺候的草萬金快步往外走去。 蘇易開始稟報明日啟程的事宜,不久居然見到陰煙帶著麗珠不顧攔阻進來了。 草萬金攔不住人,汗顏的朝驀魏瞧去,當然得到驀魏一記狠瞪。「陰煙公主說今日是大公主生辰,非進來祝賀一聲不可,說是祝賀完就走……」 「今天是你生辰?」驀魏訝異的問著身邊的陰奢。 「我……我其實也不記得。」陰奢從不過生辰,所以完全沒留意過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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