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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驀魏眉頭一挑,嘴角噙笑,比旭日還要光芒四射。“不壞你不肯看我。”他牽起她的手,十指交纏,俊臉低下,薄唇再度覆上她的唇,輕柔地舔拭吸吮,她再度沉溺了。

  兩人吻了許久,他才徐徐放開她,卻仍有些意猶未盡。“陰奢,你的滋味很好。”

  她肌膚晶瑩,臉龐緋紅。“你的……也是。”

  他先是一楞,隨即胸膛震動,放聲大笑。“這甚好,咱們互相滿意。”見她雙眉彎彎,嘴唇鮮紅,似是在“邀請”他,他低首又是一吻……

  互相確定情意後,一路上兩人甜蜜而行,只是速度越來越慢,十五天的路程都走了二十天了還沒抵達鳴陸,而這期間他們的車隊人數卻越來越壯大,因為驀魏沿路不斷調來人馬,在抵達鳴陸的前兩天,就連人理應該在禧京東宮的晴惠姑姑也來了,奉命專責照顧陰奢。

  但她告訴驀魏,晴惠姑姑是大禧的宮女,自己回到鳴陸怎好還由她伺候?

  可驀魏說晴惠姑姑做事向來通情達理、知道進退',讓她安心留人,不用顧忌什麼,既然他堅持,她便讓晴惠姑姑待在身邊了。

  車隊繼續慢行,等一入鳴陸國境,他們立刻拉開旗幟,完全是大禧太子出訪的儀仗規格,驀魏坐在四馬齊驅金碧輝煌的太子車駕上,領頭的是蘇易,車駕兩側各有四名金甲騎士負責開路,後頭則是大禧侍衛,人數沒有千個,也有至少八百人,隊伍浩浩蕩蕩,可謂擺足了一國儲君的排場。

  大禧太子光臨,陰弼率領皇后以及眾大臣到城外親迎,眾人等了兩個時辰終於見到驀魏的車駕出現,待一聲悠長洪亮的通報聲響起,驀魏才由坐駕慢悠悠地出來,陰弼因為等得久了,正不高興,想數落驀魏幾句,就見陰奢也從太子坐駕內出來,這下子他可驚訝了。

  太子坐駕一般只能太子與太子妃乘坐,陰弼雖已許婚,但畢竟還不是太子妃,同乘太子坐駕其實於禮不合,但顯然驀魏不在意,此舉無疑是宣示陰奢未來大禧太子妃的身分。

  眾人見驀魏穿著華貴的太子袍服,陰奢同樣一身紫色錦緞,兩人站在一塊兒竟十分登對,誰也沒想到陰奢站在氣場強大的驀魏身旁也能自成蘊光,不被忽視。

  陰弼暗忖,他對大燕三皇子向大女兒求親已是極為驚訝,萬萬沒料到驀魏居然也來求娶,被視為不祥的大女兒轉眼成了兩國皇子追逐的對象,這太令人意外了,他從沒留意過這個大女兒,不知她竟有這樣的魅力,難免心存懷疑,有心瞧瞧驀魏到底是真想娶奢,還是只為戲弄他鳴陸。若真娶也罷,他正好利用陰奢蠶食大禧,但若玩假的,他也能以此為藉口與大禧鬧翻,找到出兵的理由,給大禧好看,所以驀魏娶不娶陰奢對他來說都有戲唱,他這才會毫不遲疑的悔婚曾子昂。

  “驀魏,你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

  陰弼上前才說話,陰煙突然由後頭奔出來,經過陰奢身旁時還故意要撞她,幸虧驀魏及時將陰奢攬過才沒被撞倒,陰煙不管不顧的直撲呂後懷裡,嗚咽的道:“母后,您要為煙兒作主……”

  “誰欺負了你?”呂後故意問,她之前就已收到陰煙的哭訴信函,得知陰煙這一路坐著載貨的馬車回來,驀魏完全不當她是公主看待,半點禮遇不給,現下親眼看見陰煙委屈的樣子,當然想替女兒出頭。

  “是陰奢欺負煙兒!”陰煙指著陰奢怒道。回到鳴陸她就有靠山,再不怕驀魏,也不會對陰奢客氣了。

  “陰奢,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煙兒,本宮要你立即向煙兒道歉!”呂後擺出皇后的架勢,根本不信驀魏會舍煙兒娶陰奢,沒忌憚的情況下,當眾斥喝陰奢。

  陰奢只是靜立著沒說話。

  驀魏冷笑道:“皇后誤會了,欺負陰煙的不是陰奢,是本宮。”

  “是你?”這答案實在太出乎意料,呂後相當驚訝。

  “可不是,本宮教訓這不思倫常、不尊長姊、自以為是的女人,本宮自認為並沒有做錯。”

  陰煙聽了臉都氣歪了。“你非我族人,憑什麼教訓我?!”

  “就是因為本宮不是你族人,之前見你謀害親姊才沒拿你怎樣,不過如今本宮已是陰奢的未婚夫婿,就不能不替未來的太子妃討公道了。”

  “陰奢好端端活著,又沒有死,你要討什麼公道?況且我即便真的對陰奢做了什麼,那又如何?那時的她不過是我陰煙的一個奴婢,我殺一個奴婢算什麼!”陰煙氣焰囂張的說,完全不在乎自己殺陰奢的事當眾被提及,反正在鳴陸沒有人會覺得陰奢該活著。

  “奴婢?你是說本宮未來的太子妃是你的奴婢?”驀魏的神情霎時變得陰沉。

  這怒容嚇得陰煙趕緊躲到母后身後去。“那時……確實如此,陰……陰奢自願當宮女跟著我去大禧的……不信你問陰奢!”她把一切責任推到陰奢頭上。

  陰奢苦笑,誰會這麼笨公主不當自願為奴?但她又如何能坦白她當初這麼做的原閃。

  “是我……自願為奴的沒錯。”

  驀魏何嘗不知她的苦處,陰冷一笑。“好吧,既是前帳難算,那現下的賬可就不能馬虎了。”

  “現下什麼帳?”陰煙有些不解的問。

  “方才你衝撞了本宮未來的太子妃,這筆賬就當眾處理處理吧,草萬金,你告訴她,在我大禧衝撞皇族是什麼下場。”

  草萬金立刻挺直腰杆上前,揚高聲調,大聲的道:“陰煙公主,在我大禧,太子妃尊貴如皇后,一般人若有所衝撞,輕則五十大板,重則砍頭。”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聽見。

  “砍……砍頭?本公主又……又不是一般人!”

  “陰煙公主不是一般人,但公主又怎能與大禧未來的太子妃相比,您說,是不是呢?”

  草萬金笑得很欠打。

  陰煙驚懼又錯愕,老半天回不了話。

  “驀魏,你不會因為一個蛇女要對煙兒怎麼樣吧?這太離譜了!”呂後相當護著女兒。

  聞言,驀魏的臉色又深沉了幾分。“一個蛇女?您敢蔑視本宮的女人?!”

  呂後見他勃然大怒,嚇了一跳。“陰奢是蛇女的事鳴陸上下誰不知道……”

  不等她把話說完,驀魏已向陰弼怒道:“陛下,本宮的太子妃是蛇年出生之事本宮並不介意,但您的皇后口氣詆毀輕視,這點本宮不能忍,除非陛下不是真心想與大禧聯姻,否則希望您能給本宮一個交代。”

  陰弼隨即瞪向呂後,他也惱怒呂後居然當眾說陰奢是蛇女之事,此事雖全國皆知,但她身為陰奢的母后,又怎能不知輕重的在這種場合宣揚家醜,這丟的不只是驀魏的臉,也丟了他的臉,這個蠢女人!“皇后失言,枉為人母,也破壞朕與大禧的情感,禁足宮中一個月,虔心思過。”

  呂後被斥責又被禁足,顏面盡失,一張臉乍青乍白,氣得嘴唇都顫抖了。

  “陛下莫忘了還有陰煙,方才她對陰奢無禮的樣子您也看到了,若照大禧的規矩,陰煙就算不用砍頭至少也得挨板子,可這裡是鳴陸,該拿她如何才能不讓我大禧未來太子妃受辱,還是由您作主吧。”教訓完呂後,驀魏可沒忘記還有個陰煙。

  陰弼的神色陰晴不定,陰煙殺陰奢之事早有探子向他回報,他雖氣陰煙心胸狹隘,甚至對姊姊下手,但也沒想過要加以責罰,畢竟陰煙可是他最寵愛的女兒,而驀魏顯然拿方才陰煙衝撞陰奢的事借題發揮,要他拿出個態度責罰陰煙,藉此替陰奢立威,他本想不理會,但驀魏那句“不讓大禧未來太子妃受辱”,壓得他不得不罰陰煙了。

  “陰煙跟她母后一樣,禁足一個月。”陰弼終於開口。

  驀魏失望的搖搖頭,冷笑道:“這罰得可真重啊,瞧來陛下似乎不怎麼重視咱們兩國的聯姻。”

  陰弼被逼得只得再說,“陰煙,陰奢是你姊姊、鳴陸的大公主,可你卻不敬長姊,還對她做出不可饒恕之事,除了禁足之外,再加上二十大板!”

  “父皇——”陰煙秀眉倒豎,雙目幾乎噴出火來,堂堂公主挨板子她恐怕是史上第一人!

  “住口,二十板已是念在你不懂事的分上輕饒了,再鬧朕就將你交給驀魏,讓他處置。”

  若將她交給驀魏她還有命活嗎?陰煙嚇得花容失色,不敢再吭聲。

  “豈……豈有此理……”呂後不忍女兒遭此大辱,又想替女兒說話。

  “你也想挨板子嗎?”陰弼當即喝問。

  “不……不想……”被皇上這麼狠狠一瞪,呂後馬上閉上嘴。

  陰奢低笑,她的男人本事可真大,才剛踏進鳴陸皇都,城門還沒進去,就先給了十足十的下馬威,整了母后與陰煙,連父皇也只能聽他的話行事,興風作浪的功夫,當真沒人能比得上。

  而周圍的人見皇后母女滿臉灰溜溜,不禁議論紛紛,這對母女過去可是意氣風發得很,但這回卻讓個蛇女壓得抬不頭來了,這讓眾人對風光歸來的陰奢另眼相看,也對於驀魏會看上這禍星感到不可思議,這算不算是時來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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