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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草萬金在殿外候著,突然聽見殿內傳來一聲痛呼,他一驚,正要進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就見主子捂著額頭匆匆出來了,那臉色如何,被手遮著看不清,但顯然不是太好,他心裡疑問重重,卻不敢吭聲,趕緊轉身隨著主子的腳步走,但實在忍不住好奇,不時伸長脖子想瞧瞧主子為什麼一直用手遮著額頭?

  “你狗眼瞧什麼瞧,小心讓本宮給挖了!”驀魏猛地回過頭惡狠狠地罵。

  草萬金立刻低頭斂目,還是先護住狗眼要緊。

  等回到宣揚殿,驀魏才把手放下來。

  草萬金伺候主子更衣時,終於見到主子額頭青紫了一大塊,顯然是讓人用東西給砸的,至於動手的的人不用說也知道是誰了,他暗自叫好,陰姑娘幹得好,這主子就是欠砸!不過這種話在心裡想想就好,表面上他仍假裝關心的問道:“殿下,是否要奴才去請御醫?”

  “哼,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狗奴才,那丫頭傷了本宮,你不提罪,卻不痛不癢的問要不要請御醫?你是不是拿了那丫頭什麼好處,要替她脫罪?”驀魏窩火的問。

  草萬金一驚,忙彎腰低身。“殿下千萬別誤會,奴才能拿陰姑娘什麼好處,奴才只是想您當場都沒罰她了,事後大概也不想追究,這才沒提,可您是萬金之軀,身子可不能有半點損傷,才想著先請御醫給您瞧瞧傷是否要緊,可您若真要先問罪于陰姑娘,奴才這就讓人去拿人。”

  “你這沒心沒肺的東西,想那丫頭也曾替你求過情,不然你這狗腿也差不多斷了好幾截,這還要慫恿本宮找她算賬,你這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嗎?”驀魏毫不客氣地罵。

  “奴才、奴才……”草萬金怎麼說都錯,張著嘴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他越看草萬金越不順眼。“沒用的東西,滾一邊去!”

  草萬金仿佛得到大赦,急著要退下,但太子受傷可是大事,若有個差池,他就算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他也顧不得逃命,硬著頭皮再問:“殿下,您額頭上的傷不治嗎?”

  “治個鬼,最好給留個疤,讓那丫頭看了內疚!”驀魏憤聲說。

  “可留了疤也會教其他人看到,若皇后娘娘怪罪下來,陰姑娘可難逃責罰。”草萬金好心提醒。

  “你還說沒被收買,這不是在替她說話嗎?滾滾滾!”驀魏吼完後心裡還是一片鬱結。

  那丫頭敢傷他,當下他極其憤怒,偏偏她用那張無辜的臉對他說“你不是要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嗎?我這麼做錯了嗎?”當下讓他噎了,有氣無處發,只能惱恨的離去。

  見草萬金抱頭逃到門邊了,他突然又將人叫了回來,“等等,滾回來!”

  草萬金飮恨,怪自己腿太短,只差一步就能逃出生天了,他心驚膽跳的回到主子面前,戰戰兢兢的問道:“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罷了,去叫御醫過來吧。”驀魏的臉上露出幾分惆悵。

  草萬金在心底呸了一聲,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主子怕陰姑娘被問罪,傷口還是得治,但他可不敢表現出半分的嘲笑,卑恭的應聲,“奴才遵命,這就去請御醫。”

  這時,一名宮女匆匆入殿,這宮女是瓊花殿的人,驀魏認出來後,立刻想著莫非是陰奢知錯派人來道歉了?

  這下精神來了,坐直了身子,方才那股惱恨一下子消散不少,用眼神示意還沒離去的草萬金問仔細。

  草萬金馬上意會,問道:“瓊花殿有事?”

  “奴婢是奉晴惠姑姑之命來傳話的。”宮女說。

  “晴惠姑姑要你傳什麼話,可是陰姑娘要求見殿下來認錯賠罪?”草萬金問出主子所想。

  “不是,陰姑娘沒說過要來向殿下認錯道歉的話。”

  驀魏的臉色瞬間鐵青了,語氣也冷了好幾分,“晴惠讓你過來做什麼?”

  這名宮女平日就畏懼驀魏的喜怒無常,這會兒見他又變臉,緊張得都結巴了,“晴……晴惠姑姑讓、讓奴婢來告訴草……草公公,鳴……鳴陸公主駕到。”

  “鳴陸公主?”草萬金稀疏的眉毛擰起,莫不是陰姑娘的真實身分教人知曉了?

  陰奢是鳴陸大公主、如今身在大禧東宮之事,除了主子之外,知道的只有他和蘇易,連晴惠姑姑都不曉得,之所以保密,一來是擔心大公主單獨待在東宮傳出去對於她的名聲不好,再來,選太子妃一事在即,主子卻與鳴陸的公主“暗通款曲”,教其他來選妃的人怎麼看待?另外,大公主此次來大禧並不是以公主的身分,而是妹妹陰煙的宮女,再加上有幾次私逃的紀錄,這都讓主子顧慮著,所以也幫著隱瞞。

  驀魏煩躁的皺起眉頭。“什麼鳴陸公主駕到,本宮可沒邀請鳴陸的人過來,把話說清楚!”

  宮女更慌張了,忙道:“來……來的是鳴陸的陰煙公主,她雖沒……沒受殿下邀請,但求見的也不是……也不是殿下,她直接找上陰……陰姑娘了,聽說得知陰姑娘私自住進東宮,大發雷霆說要立即帶她走……”

  “這事怎麼不早講!”驀魏勃然大怒,大步而去。

  陰煙盛怒的瞪著陰奢,咬牙切齒的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陰奢再次逃離,她本也沒打算去找,可是今天早上卻聽見國賓府一名下人說看見陰奢在國賓府外被草萬金帶走了,她本不相信,以尋找失蹤的宮女為由硬闖進來東宮,居然真讓她見到了陰奢,想不到陰奢竟舒適地待在東宮受驀魏招待,她憑什麼?!

  陰奢乍見她找來也是驚訝的,但見她醋火大發的模樣,她又覺得很好笑。“我怎麼會來到這的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不是我自願的。”

  “即便不是自願來的,你有本事從我身邊逃離,難道就不能從這裡逃跑嗎?”

  陰奢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國賓府豈能跟一國的東宮相比?陰煙,你是氣瘋了嗎?”

  陰煙的確是氣極了才會說出這等沒腦子的話,可她就是不甘心啊!在來禧京的路上驀魏就對陰奢極其特別,她那時就有預感陰奢可能會破壞她與驀魏的姻緣,也有所防備,不讓兩人多有接觸,而今驀魏公然把她綁來東宮軟禁,這用不著多說什麼了,驀魏確實對陰奢有意思,而這是她絕對不能容忍的,代表鳴陸來大禧聯姻的是她陰煙,不是蛇女禍星陰奢!

  “那你總可帶個消息給我,讓我來帶你走。”陰煙恨聲再說。

  “消息我送不出去,就算送得出去,坦白說,你會幫我嗎?”她們都心知肚明,陰奢若出事,陰煙絕對會袖手旁觀,不會花上一分力氣相助。

  陰煙臉色一僵。“你是怪途中遇土匪我沒救你之事?”

  “不是嗎?你情願我死于匪徒手中也不願放人,要不是驀魏及時趕到,我已是死屍一具。”

  “這次和那回不一樣,我一定會助你……”

  “怎麼就不一樣了?上回我差點沒命你都不救了,這回我只是被綁,你為何願意相救?莫不是你怕驀魏與我真有什麼?”陰奢故意問。

  這幾日她仔細讀了驀魏帶給她的那幾本書,發現不是全然無用,人善確實容易被人欺,該反擊的時候還是得反擊,要不然自己永遠是弱勢的那一方,只會讓對方更加事無忌憚的壓迫。

  “陰奢!”被戳中痛處,陰煙大怒,美麗的臉龐扭曲得厲害,但片刻後她又冷靜下來。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分?你雖然也是鳴陸的……”說到這她看了一眼堅持要留在殿內“伺候”的晴惠姑姑,頓了頓後改口道:“不用我明說你也明白,禍星不管到哪裡都是禍星,是無法被接受的,驀魏就算對你有點意思,你們也不可能有結果,你充其量只能為他暖床,就是個卑賤的人,而我不同,娶了我等於與鳴陸結盟,我會是大禧百姓期待祝福的對象,你真想留下來當他的玩物?”

  陰奢臉色一沉。“我不會當任何人的玩物!”

  “話不用說得這麼早,他可是驀魏,是天下女人都想嫁的對象,也許你就願意成為他的玩物,別告訴我你對他沒有動過心!”

  被她這麼一問,陰奢原本擱在腿上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捏握起來,向來寂寞的心仿佛被挑動了,輕輕擰痛著。

  這一瞬,她驀然驚覺自己對驀魏似乎也有了奇特的感覺……可那樣的惡霸……她怎麼可能會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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