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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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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奴兒,千萬別鬆開寡人的手!」 「大王!」溪水深不見底,她雙腳落不著地,水又冰寒,刺入骨髓凍得人不能呼吸,她灌了幾口水,嗆得狼狽,可他怎麼任溪水沖流,也不曾須臾鬆開過她。 燕兵趕至溪旁,見機再放箭,嬴政側身閃過急掠的箭矢後,驚見另一道箭矢正沖著曲奴兒直射,他大驚失色。「曲奴兒,小心!」 「你說大王被溪流給沖走了?」趙高眯著眼問。 「這溪流湍急,恐斷無生路了吧?」李斯也說。 溪旁已站著不少王公大臣,曲奴兒掩面痛哭,不敢相信那只緊抓住她的手會有鬆開的一刻。 驟雨急下,大王為擋下那支直射她而來的箭矢,飛身撲向她,兩人雙雙潛入深溪之中,動作突然,她腦袋一片空白,等再浮出水面,大王已不見蹤跡,而秦軍總算趕至,當場殺光所有的燕國殘軍,就連那鵬氏也一併被激殺得屍首分家。 之後,眾人追問自行遊上岸脫離險境的她,得知大王落水,下落不明,登時各個臉色變得奇異,氣氛陰霾詭異起來。 「你們快派人沿著溪流尋人,大王一定漂流至某處,快去救人!」她一身濕灑灑,無心查看眾人怪異的神色,逕自心焦的催促。 「嗯……這是自然,我已派兵沿著溪旁尋人去,大王吉人天相,一定會獲救的。」李斯神色有異,張口這麼說,卻不見他有何尋人的命令下達。 「大王遇上兇險,我也得親自去救駕。」趙高朝左右使了個眼神,只有少數幾個人上馬離去,所謂的「親自」是……他人還杵著不動。 眾人察言觀情勢,這雨勢盛大,風雨交加,天氣惡劣,溪流早已暴漲,湍急得令人膽寒,肉身落水,豈能活命?人心機頓時叵測起來,人人打算著,若這大王鼎湖龍去的死了,這天下該歸誰有? 這麼一想,找大王之事便非急事,值得著急的是如何在第一時間裡,擁立巴結上最有力的新主,以保將來自己的萬年富貴。 曲奴兒心急如焚,但瞧眾人嘴巴說找人,實則文風不動。難道他們不憂心大王的生死嗎? 「你們為何還不去……」 常貴攔下焦怒的她,悄悄將她拉至身邊。「這個……這個……我瞧你別指望這群人會去找大王了,有道是樹倒瑚獵散,這些人見大王可能已經鼎湖龍去,歸天了,所以正私心計謀要奪權,這會劍拔弩張,只想在最佳時機奪下政權,又怎麼會積極去找人?」他無奈的將眼前情勢對她說分明。 她一陣愕然,忽然想起那人的話。 若有萬一,寡人只交代你誰也別信。 她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早已有數,他若有不測,群臣必暗藏不軌,居心叵測,所以要她別回秦宮,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些人表面恭順于大王,其實各個礙于秦王苛暴,不敢蠢動有所反意,可一旦君王有變,那暗懷的野心便會竄起,貪婪的面貌完全顯露,這些他都明白,所以才會暴虐蠻橫壓人,為的就是要鎮住這些個豺狼虎豹! 可如今他一不在,誰鎮得住這些狼子野心? 她不禁淚流滿面。不行,這些人不去救人,她去!她說過要與他同生共死的! 「站住,你要上哪去?」趙高眼角見她要走,大聲喝止。 「我找大王去!」她忿忿的說。她看清這些人的真面貌了,誰也不齒! 「大王就是因你而生死不明,你給我好生待著,別要亂跑!」李斯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將她架住。 「你們想做什麼?」曲奴兒大驚。 「做什麼?你害得大王落險,萬死不足辭,竟敢還想畏罪潛逃,我們饒不了你!」趙高也跟進。 這些人此刻可說是同仇敵愾,這閱人是大王的人,平日仗著王寵,心高氣傲,還讓他們這些一等大臣對他鞠躬哈腰,這會趁此機會,當然要除之而後快。 「你們!」她臉色驟變。這些人在大王面前時,對她必恭必敬,幾近諂媚,如今說變就變,世俗炎涼至斯,她算是體會到了。 「來人,將這奴才押至溪中喂水!」扶蘇命道。這不男不女的奴才,玷污父王威名,早該以死謝罪。 「你們不能這麼做,要殺我也得等找到大王再說!」她愕然。 「等什麼等?你是自己喂水死的,跟我們什麼關係,眾人說是不是?」李斯冷笑,故意問向大家。 「沒錯,我們大夥親眼見你得知大王的死訊,悲憤難當,投溪自盡以謝王恩,如此有情有義,倘若大王獲救得知,必會痛哭流淚,說不準,還給你在宮中立個牌位,賞你一個封號呢。」趙高接著惡毒的挖苦。 他們已盤算好,大王若出現,就說這闔人自己自盡,他們斕也攔不住,若大王已死,正好除去這妖孽,端正國家視聽。 「好得很,能夠殉情而死,你這奴才還算知天恩、思圖報。」胡亥跟著近臣趙高說,他年少受趙高扶持,兩人連成一氣。 曲奴兒臉色慘白,不可置信自己今日居然不是死在燕兵手中,而是被自己人給殺了,心下不勝教籲戚慨。 「還等什麼?動手!」趙高一個命令,架著曲奴兒的人立即將她拖往溪旁,即時驟雨,溪水湧急,她讓人毫不留情的丟入溪床,一陣沉浮,奮力泅出水面,當出水的那一剎那,美得恍若天仙,眾人瞧得雙眼驚直。難怪,難怪大王會如此迷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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