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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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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你不在乎,可是你的子民們卻無法原諒我,這都是我的錯,這該如何是好……」她泫然欲泣。 「這是裴族的命運,註定不再有碧眼傳人出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諸天日不以為意。 聽他說得雲淡風輕,但她何嘗不知他也承受了多巨大的壓力?每天早朝眾臣第一件事問的不是朝綱,而是王后有喜了嗎?這種壓力他也是忍無可忍的! 「夫君……我對不起你……」都是她這身子沒能給他一個子嗣,才會要他承受這般巨大的壓力,她忍不住哭出聲,素白的衣裳也染上點點水痕。 戚楓堂這才注意到,她不再穿著花衫子了,為何不穿,想必跟她的心境有關,這女人失去了當年的繽紛笑容,而罪魁禍首就是眼前的男人,他更加怨恨的瞪向諸天日。「為了哈設王臨死前所贈的那雙眼,你竟要犧牲自己、犧牲妻子的來繼承王位,這錯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自己走不了便罷,還拖累妻子,秋兒的不快樂你要負最大的責任!」 諸天日並沒有回避他責備的眼光,只是臉上充滿沉靜與悲傷。「你說的沒錯,我被困住了,還累得秋兒跟著我受苦,如果可以,我願意再一次親自挖出我的雙眼,讓這所有的束縛從此煙消雲散!」 「你做不到的!因為哈設王的雙眼現在就深植在秋兒體內,這份恩情讓你怎麼也不可能真正拋下裴族不管!」 諸天日雙眸黯淡下來,幽然一歎。他說的沒錯,他確實拋不下裴族。 「夫君,都是我連累你,要不是為了我,你不會答應做這個王的,是我——」 「夠了,你就真的這麼愛這個男人,非要他不可?!」戚楓堂忍無可忍的攫住她的手腕喝問。 蘭禮秋並沒有受到驚嚇,只是朝他一笑。「是的,我非要他不可。」 「你!」他喪氣的坐了下來,心中的鬱悶徹底爆開。這女人不會死心的,她一輩子都不可能移開視線去瞧另一個男人一眼的! 說她傻氣,自己何嘗不傻?這麼癡等著一個心在別人身上的女人,這兩年多的等待是白等了! 「戚大夫,你別管我,我與夫君會一起克服困難的。」她堅強的說。 抬起眼,他望著她的堅決,很心疼也很生氣。「怎麼克服?天天被逼著生出一個碧眼傳人,這是你們能夠輕易解決的問題嗎?」 「我……」 「別傻了,這個裴族王后會成為你的惡夢的!」 她頓時啞口無言。 身旁的諸天日沉下臉來。「戚大夫,你的憤怒我瞭解,因為你愛我的妻子,不忍她受苦,但是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在她身邊,一起面對問題,這是我的無奈也是悲哀,我想你永遠不會瞭解!」 「誰說我不能瞭解你的痛苦,我也有一雙必須隱藏起來的碧色眼珠!」戚楓堂突然吼出這句震撼力十足的話。 「你也是裴族人?」諸天日吃驚的看著眼前人。 戚楓堂由眼裡取下改變他眼球顏色的薄膜,駭然的露出一雙稀有的碧色眼珠。 「是的,我不只是裴族人,還是你的堂弟。」 「堂弟?」 「我是哈設王妹妹的女兒所生的孩子,只晚你一天出生,母親只有單眼碧色,卻意外產下雙珠澄碧的我,可傳人只能有一個,若出現兩個,必會引起族內爭權,於是驚慌的母親將我藏起,並且將我遠送他地,在送走我後,母親便意外過世,從此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被徹底遺棄了!」他憤恨的說。 「原來……你真的也是裴族人……」蘭禮秋因為過於愕然,所以無法順利的發出聲音。 「我的身世是近幾年才由被母親托孤的人口裡聽聞,那人帶走我後,除了逼我習醫,從來吝嗇給我一絲溫暖,我可以說是在孤獨與辛苦習醫下長大的,直到那人將死,才說出為何要強迫我非得遮蔽雙眼顏色不可,這一切只因為要維護一個人,那就是你,裴族的正宗傳人!」他憤怒的看向諸天日。 諸天日走向他,按住他的雙肩。「你也許恨我,但我卻很高興原來自己有個兄弟!」他真誠的說。 戚楓堂握緊雙拳注視著他。「我的存在只是威脅你的地位,只因你的母親是真正的碧眼傳人,所以你是正宗王子,而我只是一個必須被銷毀的假貨!」他一臉憤然的撥開他的手。「我恨你,這世上我最痛恨的人就是你!」當所有的秘密都說開後,他沉積已久的怨恨再也抑制不了的爆發。 諸天日卻微笑搖頭。「不,你並不是真正的痛恨我,當我中瘴毒時,你會答應救我,不就是因為與我的血緣關係?」 戚楓堂啞然了半晌,最後只是撇嘴的冷笑。「我本來是要見死不救的,只要你一死,秋兒就會死心,但秋兒卻哭著求我非要救你,若非如此,我是不會管你的死活的!」 「是嗎?」諸天日淡笑。就子兵告訴他的話看來,戚楓堂原本的確不願救他,但是在聽到他裴族傳人的身分後,才改變初衷的。 戚楓堂心虛的轉過臉,因為在這之前,他並沒有見過東霖國的神人國師,只知傳說這人有一雙碧眼,但他不信裴族傳人會成為東霖國的國師,因此並沒有刻意去追究諸天日的來歷,直到親眼見到諸天日一雙與自己同樣色澤的眼睛,並且聽聞他就是裴族的傳人,才在震驚下願意救人,至於為什麼願意相救,他其實也說不出所以然,難道真是因為,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弟? 「戚大夫——不,我該喚稱呼了,雖然我是你的堂嫂,但是你年紀比我大,所以我還是稱你一聲戚大哥的好。」蘭禮秋也欣喜丈夫有一位堂弟,立即笑眯了眼。 「你……」 「戚大哥,以後你別再戴著薄膜遮眼珠子了,你該知道夫君根本不願意接下這個王位,這些都是上一輩的人多慮所為,才會同時傷害你跟夫君兩人,既然他們都已死,所有的恩怨也都該隨風而逝,相信夫君會希望你認祖歸宗的。」 「認祖歸宗?」他從來沒想過…… 「是的,你本來就是裴族人,沒有理由不回到你的出生地,回來吧,我會為你正名,你是我裴族王族的一員。」諸天日也說。 他愕然,「你真希望我回來?」 「是的。」諸天日語氣堅定。 「你就不怕我回來不是想認祖歸宗,只是為了想要更接近秋兒?」他直言問,不喜歡他的自信。 聽見這話,蘭禮秋微紅了臉,立即偎到自己夫君身旁。 諸天日低笑一聲,「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嗎?不是我過度自信,這女人這輩子怕只能愛我一個人了。」 戚楓堂眯了眼,看著她小鳥依人的依偎在諸天日身邊,雖然目前承受著種種的壓力,但這些壓力並沒有改變她眼中對他的依戀,那份愛依然濃郁,他是拆不散他們的。 垂下臉,他不得不想,這兩人一路走來受盡阻礙,卻仍然能夠無悔的相守在一起,他該要佩服的……當下喟然長歎。 「認祖歸宗的事,讓我再想想吧。」 海歌國。 炎炎夏日,窈窕的花色身影娉婷立於草地中央。 「夫君,你快來噍瞧!這只蟋蟀斷腿了,不知還有沒有救?」蘭禮秋急喚著不遠處俊容清雅的男人。 男人臉上有著超凡脫俗的笑,隨著她的急喚快步朝她走去,然後蹲下身與她一起瞧著那奄奄一息的可憐蟲。 「它這傷勢挺嚴重的,怕是沒救了。」他無奈的表示。 「真沒救了?唉,若是戚大哥在,它鐵定就有救了是吧?」她一臉惋惜的說。戚大哥是神醫,能救人應當也救得了小蟲子才是……應該吧?她側著頭思考起這個問題。 「傻瓜,楓堂救人不救蟲的,你要他救蟲可是為難他。」他笑著說。 「說的也是——可惡,這一定是阿葛闖的禍,這小子從方才起就一直在草地裡咬來咬去,這八成是它兇殘下的結果!」她狠狠的瞪向阿葛,阿葛卻當沒事人似的,逕自跺腳到另一頭去,挑了個曬不到太陽的好位子,睡午覺去了,她瞧了不禁咬牙切齒。這可惡的小子! 「算了,阿葛可能是在玩時不小心弄傷蟋蟀的,它應當不是故意的。」諸天日為阿葛解圍,笑著拉住怒氣衝衝的人,順手將她攬進懷裡,她這才嬌俏的仰著頭,不滿的望著他。 「它才不是不小心的呢,這小子本來就兇殘成性,它再這麼造孽下去,將來可要下十八層地獄了!」她喋喋不休的說。 他大笑,笑得無比爽朗,這笑容清澈無雜質,當真與仙人無異,她不禁瞧癡了,小臉還淡淡地泛起粉紅來。現在的夫君真好看哪! 「瞧什麼,都瞧傻了。」他捏著她的小鼻頭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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