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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阿……阿葛,連你也知道他來過是吧?」她怒火沖天的看向正擔心的走向她的銀狼。

  沒錯,唯有他的出現才不會引起阿葛的防衛,也因為阿葛的態度始終安穩得毫無動靜,她這才會忽視了那雙異色眼睛真在她四周的事實!

  「阿葛,你背叛了我!」她怒不可遏的指責。

  阿葛走近她的腳步頓住了,開始猶豫著該不該在此時接近暴怒的主人。

  「你怎能辜負我對你的信任,你怎能?!」她氣得發抖。

  它發出慚愧的低嗥。

  「不只你,好姨以及張老伯都是騙子!你們與那人一起騙了我,可惡!」她憤怒得霍然起身,拖出屋子裡值錢的東西。背在身上後,便沖出茅屋。

  她要離開這裡,離那男人越遠越好,越遠越好!

  夜裡,她露宿客棧,她知道阿葛在客棧外頭,雖還是跟隨著她,卻沒敢進到客棧內,就怕她見到它更火。

  直到夜深人靜後,她倚靠著棕色木窗,莫名的惆悵著,燭火將她的倒影映在牆上,是那樣的形單影隻,瞬間排山倒海而來的孤寂感啃食她的心房,豆大的眼淚再無可抑制的潸然落下,但此刻流下的淚,她卻分不清到底是恨還是怨了。

  她就快要可以平靜度日,他為什麼還來攪亂她的心房?真是可惡透頂!難道他不知道她已經「死了」嗎?!

  既已死了,他還來找一個死人做什麼?

  憤憤的淚水怎麼也抹不盡,因為她實在太憤慨驚慌了!

  「該死!」今晚她又別想睡了!

  才咒駡著,驀地,夜風由窗縫滲入,拂動掛在窗櫺的簾子,隨著被風吹動的燭芯晃出忽明忽暗的光影,一股教她無比害怕的熟悉氣息,隨著由遠而近的腳步聲越來越接近她的房門,當這足聲停頓在門外不動時,蘭禮秋感覺自己幾乎要幻化成石頭。

  她心如擂鼓,一動也不動的瞪著房門,眸底已然蕩出激動的水光。他來了嗎?是他嗎……

  一室寂靜下,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終於響起敲門聲。

  她渾身震栗。他真的來了!

  既然如此,也該是面對他的時候。

  她沉著呼吸,主動打開門,頑然的身影就佇立在她眼前。

  諸天日淒然的望著她。「秋兒。」他來見她了。

  視線在焦凝上她前,見到了桌案上那系著紅線,卻已被人用石子擊碎的齒,他的心瞬間擰成了一團。

  他原以為救人時那東西掉落溪水裡頭,不願意將她送的東西遺失,與子兵兩人潛回溪水裡一次又一次的尋找,尋了好久都一無所獲,這才想起自己一直將它系於腰間,那日子兵為他包紮傷口,也許在那時將東西遺落在茅屋裡了,立即趕至茅屋,卻發現她離開了,當下他便曉得小傢伙發現他,並且驚慌的逃了。

  他隨後尋來,在客棧外躊躇了好久,舉棋不定,不知該不該進來面對她,但滿腔的相思還是教他走進來了。

  蘭禮秋愕然的盯著他身上穿著的背心,一件以手工縫製,醜得不像話的背心,一件她最後送給他的禮物……

  察覺她的目光,諸天日微微一笑的指著穿在身上的背心。「我知道現在天氣有點熱,穿了會教人側目,本來想等冬天穿的,但是我等不及,想先穿在身上,因為上頭有你的氣息……」他的聲音溫柔得像要滴出水來。

  蘭禮秋整個人傻了,很想告訴他,別人側目不是因為背心厚,而是因為衣服太醜,完全跟他不般配……

  但這人的出現只是想告訴她這件事嗎?「這陣子聽說你失蹤了,你去了哪?」她試了好久才能順利發出聲音,可說出的話竟連她自己都愕然。

  這下該是她見到他後第一句該問的話,但她卻不經思考的脫口而出,說完不禁懊惱得想咬掉舌頭。

  她到底在做什麼?!

  「我回到裴族聖地了。」對她,諸天日選擇不再語帶保留,這回不論任何事他都要對她誠實以對。

  「裴族聖地?」她聽過這個神秘又富裕的一族,這群人以產金聞名,卻又讓人查無族跡,沒有人真正到過傳說中的裴族聖地,他怎會去到那個地方的?

  「那是我母親的出生之地。」明白她鐵定會疑惑,他微笑的再告知。

  「你有裴族血統?」她大為訝異。

  「是的,我不僅有裴族血統,還是裴族傳人。」

  她眨著眼,先是驚訝,後又苦澀的笑了笑。「是啊,你有好多事我都不知道,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你不對我說實話也是理所當然,我又不是你要天長地久在一起的伴侶……」

  這話教他擰疼了心。「秋兒,我犯了大錯,請你原諒我。」他艱澀的開口。

  蘭禮秋倏地望向他。「你來做什麼?」這才是她該問的話,嗓音裡有著抑制過後的平板,她不要讓他知覺她內心此刻有著多大的衝擊。

  清澄的雙瞳凝視著她。「來尋回我的妻子。」這也是他今晚想說的話。

  她一震。「我已不是你的妻子了!」

  「不,你永遠都是我諸天日的妻子!」

  「諸天日的妻子蘭禮秋,在那晚就已經死去,現在的我,誰也不是!」

  他的唇抿成一線,顯現出在他心中鬱結成塊的傷痛是什麼。「對不起,是我害你失去咱們的孩子,一切都是我的錯。」他哀慟淒苦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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