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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等等!」他急急喚住她。

  「嗯?」她又回身。

  「你真的決定不走?」他想再確定的問一次。

  「不走,就算他拿掃把趕我,我也不會走。」她堅定的說。

  「……你知道公子不會拿掃把趕人。」

  「這就對了,所以我更不可能走啦!」

  「可是——」

  「別可是了,別忘了,到目前為止我還是他的妻子,這點是沒有改變的。」

  她人影一消失,楓樹林後便走出一個修長身影。

  「公子,你都聽見了,要給她一封休書,徹底斷絕她的希望嗎?」蘇子兵轉頭問。

  他為夫人的勇氣喝采,但對上公子的責任……還是只有抱歉了。

  諸天日站定不動,神情憔悴。「到最後非得這麼做的話,我會寫的。」

  「是嗎?」他看見主子眼窩下明顯的青影,心知主子又一夜未眠,不禁懷疑,主子真寫得出對女人來說最難以承受的休書嗎?

  「交給我吧。」諸天日走向他,朝他伸出了手掌。

  「喔,在這。」蘇子兵趕緊將小束袋交出。

  握住那只花色束袋,諸天日迅速消失在楓樹林中。

  第七章

  書齋裡,諸天日的眼神忽地一沉,瞪著由束袋滾出的東西。

  一枚牙,一枚蛀了牙的臼齒,這就是她慎重拜託子兵拿給他的東西?

  誰要我拔牙就是要我的命,我不會走上拔牙這條路的,牙在人在,牙除人亡!

  小傢伙那日還哭天搶地的護牙,現在終於肯忍痛拔牙了。

  他將那顆牙以手指挑起,細細觀看著。

  只見那牙被穿了一個細洞,細洞中系上紅線。

  她想讓他將此物當成項鍊墜飾戴在身上嗎?

  發現束袋內還有張小紙簽,他取出紙簽,攤開。

  夫君:

  這是我的蛀齒,最教我恨得牙癢癢的東西,卻也是屬於我身體的一部分。

  我將它拔下,穿上紅線,想圈在你身上,從此我的牙疼不再,因為麻煩就系在你身上了。

  看完紙簽後,諸天日五指收攏,整個人陷入沉思中。

  她想將自己這個麻煩系上他一輩子嗎?

  重新再攤開手掌,怔怔地望著這枚牙,這牙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她送給了他,可他卻沒有資格保存這種東西,一個自私卑鄙的人,如何能珍惜擁有這樣東西?他不配!

  從來就知道她不是個乖順聽話的小傢伙,受到打擊後仍能笑著面對,說著不離開的話,真不知她這股子用掃把也趕不走的天真是哪裡來的?

  「唉……」他發出一聲悠長的喟歎。

  「很棘手所以歎氣嗎?」諸佐賀杵著拐杖步入書齋內。

  「爹。」爹怎麼來了?他將臼齒收進衣袖後起身。

  「聽說她看見你與明明在一起的事了,這麼一來也好,不能接受就應該會自動離去,省去我們的麻煩。」諸佐賀在他面前落坐後說。

  「她告訴子兵,她並不想離開。」他沉斂的將這件事告訴父親。

  「什麼?這女人這麼不識好歹?!」

  「爹,不厚道的人是我,是我利用了她。」他愧疚的駁斥父親的話。

  「那又如何?你是神人,讓神人利用也是她的福分!」諸佐賀蠻橫起來。

  諸天日面色一沉。「爹,你明知道我並非什麼神人,只是一個擁有異色眼眸的人,有什麼資格大言不慚的以神人之姿辜負人?!」

  「別說了!」諸佐賀臉色發青的怒斥。

  他不喜歡聽兒子說什麼自己不是神人的話,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讓兒子成為神聖尊貴的神人國師,絕不容許他在言語間就輕意否定掉自己的身分。

  「聽說你也拒絕明明了,那最好,儘快送走那不能生育的女人後,另外再娶,這次一定要找一個能夠誕下子嗣的人,那個地方需要另一個碧眼神人,你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不要忘記你的責任。」今天專程來此,就是為了提醒兒子這件事。

  「我並沒有忘記我的責任,就算想忘也忘不了。」他自嘲的勾唇,神色漠然。

  「沒忘就好,該怎麼做你應該知道。」

  「嗯。」

  「那就好,既然事情已到這個地步,拋開那女人,儘快!」

  「晚安啊,夫君!」

  才剛熄上燭火,正坐上長榻準備就寢,忽然房裡又亮起,諸天日一愕,瞧著小人兒正笑吟吟的蹦進書齋。

  「呃……嗯,晚安。」他遲了半晌才回聲。

  這丫頭這時候來書齋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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