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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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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業停見色忘義,不曾疼惜過我,咱們春家家道中落,他不幫上一點忙就算了,還落井下石的趕你們走,甚至開平一出事就急著送來休書,這樣的丈夫與夫家,我要來做什麼?前一陣子我無法振作是恨自己遇人不淑,竟嫁得這樣的人家,自覺丟臉悲憤,而今他們還好意思來求我回去?不了,我受夠這樣的人家,情願自己過活也不回去。而你即將嫁給殿下,照顧開平的責任理當由我這個大姊負起,我與開平會繼續住在西街底的那間屋子,從今往後專心將開平培養成材。」 「姊……」春湘茹這番話著實令春芸姝感動,原來大姊也有未來人的骨氣,不會由男人搓圓捏扁,振作之後便能堅強過日子,在這時代女人要能勇敢獨立不容易,她佩服不已。 「不……湘茹啊,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別休夫啊,以後、以後為夫的定會善待你,不會再給你委屈受的!」徐業停不顧廉恥的沖上前抱住春湘茹求道。此刻春湘茹是徐家的救命稻草,若她執意離去,那驀允不會放過他們的,求也得將人求回來才行。 「是啊,媳婦,我這婆婆從前太虧待你了,我會改的、會改的!」林鳳洙也急出淚來了。 不知誰去通知的,徐業停內院的一堆妾室這時也全出來了,跪在春湘茹腳邊哭道:「姊姊,過去都是咱們不好,您大人大量饒了咱們吧……嗚嗚……咱們再不敢跟您搶夫君了……」 春湘茹不為所動,輕輕甩開了徐業停,冷冷的道:「休書已在我手上,咱們和離已是事實,覆水難收,以後各自嫁娶互不相關。」 徐業停唇都發白了。「湘、湘茹……」 「別喊了,現在是我不要你,不是你不要我,你這樣的男人我是不會回頭的。」她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了。 瞧得徐家上下全都傻眼,徐橫寬當下氣怒難耐的踹了徐業停一腳。「都是你混賬,你——你該死!」 「爹,痛啊!」徐業停被踹得狼狽摔在地上,哀號喊痛。 徐橫寬氣得全身顫抖。「闖了大禍,你還知痛?」他再踹上去。 「老爺……別踹了,會踹死他的。」林鳳洙護子的說。 只是她一張口,臉上也挨了一耳刮子。「惡妻逆子,難怪我徐家要敗!」 林鳳洙在眾人面前被打得披頭散髮,臉面盡失,捂著臉痛哭出聲。 「得了,你們要打要罵儘管去,少在本王面前做樣子。」驀允出聲了。 徐橫寬打妻子的手一抖,連忙放下了。「殿下,卑職治家不嚴,實在……」 「不用廢話了,既然你與本王連一點姻親都搭不上,也沒什麼好說了,江西那破事明日就會辦了,你做好準備。」他不假辭色,隨即就通知了。 徐橫寬當場垮了身子,林鳳洙母子也癱了,徐家至此算是倒了。 「殿下,江西什麼案子小女子不清楚,但大禧律法只罪及正妻嫡生,妾室則不受牽連……」春芸姝瞟向徐業停那一票妾室,那幾個之前可是極盡所能的欺負大姊,她這人是這樣的,睚眥必報,此刻正好報仇。 那群女人一觸及她的眼神,個個驚慌失措,伏在地上抖個不停。 驀允瞧她那意思,稍抿了唇便道:「那些妾室便送去充當官奴吧。」 女人們瞬間昏死的昏死,驚哭的驚哭,一片愁雲慘霧。 徐家一倒,無人能倖免。 春芸姝不是硬心腸,實在是因為徐家太勢利,待人又刻薄,發達後不知踐踏過多少人,如此的人家有今日下場又有什麼好同情的? 春芸姝正前往大理寺的路上,明日就要入攝政王府了,身為王府側妃若想繼續當個職業婦女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仵作的工作得天天與屍首為伍,那傢伙是不會願意的,因此她今日特地要回大理寺送辭呈。 然而,臨出門前卻有個人突然來找她,並且告訴她一件事。 「你爹之前被誣陷貪污收賄的錢並非入了殿下口袋,這筆錢送到邊境去賑災了。」蘇槽一見到她便嚴肅的說。 她詫異。「這話什麼意思?」 他板著臉繼續道:「日前邊境發生大風雪,不僅官兵百姓凍死,牲畜也難以倖免,傷亡慘重,可朝廷才剛撥出一大筆銀兩造軍船、發展海軍,一時沒錢救災了,這時盧信剛上報山東前任巡撫貪污收賄一事,殿下因而下令查辦取錢。 「但殿下沒想到盧信剛這麼狠,竟借機扳倒了好友還讓春家人陪葬,這事殿下得知後雖惱,可盧信剛既已成事,也替他取錢送去了邊境便不好再說什麼,況且你爹之前確實謊報山東為貧區,長期向朝廷騙取濟銀,這事必得嚴懲,遂對盧信剛誣陷你爹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原來他不是貪王,錢是用到賑災去了。不過,他要錢卻是犧牲了我爹以及春家人,真的狠的是盧信剛嗎?他不更狠?」 「他是為邊境的將士百姓,輕重間不得已的取捨。」 她冷笑。「為將士百姓?那日我去為我爹求複職,他直接告訴我,天下不是他的,他沒必要替百姓請願,這話我還言猶在耳呢!你何必替主子漂白?」她一臉的諷刺。 「當時殿下正惱你對盧信剛先斬後奏,你還敢來找殿下為你爹求複職,殿下沒一怒之下扭了你的脖子算不錯了,哪還願意跟你說真話。再說了,你怎麼不想想,主子若真是貪婪之徒,天下在他手中不早亂了套,還能有眼下的四海升平嗎?」 這話教春芸姝倏然無話可說,看來她真誤會了那人…… 「是殿下讓你來對我說這些的嗎?」她沉默了一會後,心情複雜的問。 「哼,殿下行事從不用對誰交代,自是不可能讓我來對你說這些話,我是見你進王府是既成的事實了,怕你仍對殿下心存芥蒂,入府後不肯盡心伺候,所以將這事說出讓你明白殿下的為人,得知真相後,你應當不會再對殿下不敬了吧?」他倒有些苦口婆心了。 她明白他的用心了,怕她對驀允一直誤會下去,所以專程來說清楚,她瞧著他,已能理解性格多疑、極少信任人的驀允為何會視他為心複,將大小事放心交給他,因為這人除了盡忠外,還是真心為主子打算的:一切以主子為中心,即便是主子身旁的女人,他也希望這人能對待主子一心一意。 這傢伙也算是忠心又可靠的人,她頓時覺得他沒那麼討人厭了。「好吧,那我以後不再罵他暴君貪王,改說他強納民女、好色無恥,總行了吧?」她聳肩微笑說,雖然她對他改觀了,但他逮到機會就在驀允面前說她壞話是事實,想要她從此不記前仇是不可能的,怎麼樣也要刺他一刺才行。 他綠了臉。「你!要不是見阻止不了你入府,我還懶得來跟你說這些事!」他咬牙切齒的轉頭就走。 瞧著他氣急敗壞的背影,她笑得十分頑劣,見到蘇槽暴跳如雷又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實在是件很爽的事。 氣走了他,春芸姝便往大理寺去,因腦袋想著這事,居然人已經到了還不自覺,等回過神來,已站在大理寺門前了,這才又煩惱起要辭職的事,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工作不能繼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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