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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春芸姝張開眼,自是曉得鳳佳指的是誰,她表情凝重,何嘗不知該找他,但代價是她不願付的。

  “奴婢知曉您避著攝政王,不想受困于他,成為他的女人之一,您有自己的主見,想主宰自己的人生,這點奴婢也很佩服,但在咱們大禧朝,女人終究脫離不了男人的庇護,像大小姐一旦嫁人,命運就掌握在夫家手中,若遇人不淑便一輩子也翻不了身。而您比大小姐幸運多了,攝政王是大禧朝的第一人,他願意讓您靠,您又何必推開?況且他要是對您沒有半點容忍,您還能推得開嗎?攝政王至少是喜歡您的,這點無庸置疑啊!”鳳佳繼續說。

  “那又如何,我並不稀罕……”

  “二小姐,您真不稀罕嗎?您敢說對攝政王就沒有一絲的不一樣?”

  春芸姝突然被問倒,認真論起來,那樣偉岸不可一世的男人,又有誰能不心動?再想起那日他的吻,她依然怦然不已,心下哪裡不明白她早就將他放在心上了,只是不想輕易屈服於某個人,更不想接受太燙手的事——那樣的男人,不會只有她一個女人,她不想與別人分享男人,即使這人是攝政王。

  “二小姐,您還不明白嗎?抗拒根本是徒勞無功的。”鳳佳搖頭歎氣道。

  “怎會徒勞無功,我不是憑一己之力過得很好?”

  “不,您不管在山東還是在京城,行事能這麼瀟灑,都是因為身後有一個攝政王給您撐腰,您才能底氣這麼足的面對所有人。”鳳佳一針見血的說。

  她語塞了,沒錯,在山東能為爹翻案,就是因為那男人點頭讓她放手去查,她才能刨了盧信剛這小人。等到京城去了徐家,見徐家對待大姊的態度惡劣,她之所以敢毅然決然帶著大姊離開徐家,也是覺得自己連驀允都能應付了,帶著一家老小自己生活也沒什麼做不到!

  而這些都與驀允有關……

  “二小姐,都這時候了,您不該再抗拒了,那人的耐性是有限的,您的好運也會有用完的一天……奴婢話多了,您自己再想想吧。”鳳佳話到此,不敢再多言下去,先行離去留主子自己思索。

  春芸姝苦笑起來,鳳佳果然是個腦袋清楚的丫頭,居然看得比她還透徹,的確,那男人不會一直讓她靠,更不會長久容忍她,自己的好運是到頭了。

  站在攝政王府門前,春芸姝心堵得慌,驀允竟然不見她。

  哼,不見就不見,她傲氣的轉身要走,但走幾步後,她又停下了。

  她曉得他在教訓她,讓她嘗嘗自食惡果的滋味,誰教她一再不給他面子,拒絕得狠了,如今她走投無路來求他,換他也狠狠的將她拒於門外。

  然而,她明白,他此舉不是真拒絕自己,他要的就只是她服軟。

  而這有何難?

  她今日既然來了,就是帶著放下自尊的決心。她深吸一口氣,抬頭挺胸往攝政王府大門走去。

  “做什麼,攝政王府也敢闖?”門前的侍衛馬上將她攔住道。

  她反手給那侍衛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敢攔我!”她氣焰驚人。

  被打的人整個呆住,居然有人敢在攝政王府撒野還打人?

  他不敢置信自己挨打,等回過神來時春芸姝已往裡頭沖去。春芸姝來過這,知曉驀允的書房在哪,而此刻他十之八九會在那兒辦公,她就賭他會在那裡等她。

  她快步往書房去,侍衛又追上來。“大膽,敢打爺,你不要命了?”

  “不要命的是你,你再攔著我,回頭殿下會先要了你的腦袋!”她腳步沒停,繼續往前走。

  “吩咐不見你的是殿下,他如何會要我的腦袋,若真讓你進去,我才會掉腦袋——”他的聲音斷在空中,因為春芸姝已一腳踢開了驀允的書房大門,而他的主子就坐在裡頭,聽見門被踢開的聲音,正抬起頭朝他們看來,那兩道目光似箭,淩厲嚇人。

  侍衛嚇得腦麻腿軟了。

  “好了,這會我見到攝政王了,咱們就來瞧瞧你真會掉腦袋嗎?”春芸姝笑問侍衛。

  “殿、殿下,這人不知死活的擅闖,卑、卑職這就將人趕走。”為亡羊補牢,他馬上抓住春芸姝的手腕要拉她離去,然而才觸碰到她,一塊墨錠忽朝他砸來,他吃痛的鬆開了手,一看,砸他的人居然是主子,他心驚。“殿、殿下?”

  “誰許你碰她?”

  他再驚,張著嘴,喉嚨卻像卡著石頭髮不出聲了。

  春芸姝忍不住輕笑。“還不滾?”

  “你!”他給氣的。

  “嘖嘖,你還不懂嗎?全王府有多少侍衛,可怎麼都沒人攔我,就你沖上前,你當其他人都失職嗎?”她好心提點他。

  “啊?”他這才恍然明白,原來主子真有意讓她闖進來,若不,即便他攔不住人,其他人也不可能讓她見到主子,她在踹開書房門前早就死了。

  “明白就下去吧。”這次出聲的是蘇槽,正由門外走了進來。

  侍衛一瞧蘇槽,連頂頭上司也這麼說,那還有假嗎?是自己蠢了,他連忙抹著汗盡速消火了。

  “你是聰明人,別教主子失望了。”打發走礙事的人後,蘇槽極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聽了這話春芸姝哪能不忍住氣,他主子果然正等著她闖進來叩首舔腳趾。

  她哀怨的不想搭話,而蘇槽這回算識相,沒再多說什麼便自動離去,走前還順道替她帶上門了。

  書房內只剩春芸姝與驀允,這男人像沒她存在似的,低下頭繼續批閱那該是皇帝才能批示的奏摺,她躊躇了一會才慢悠悠的走到他身側去,接著雙腿跪下。

  他如沒見到,就讓她跪著。

  她一動不動,安靜地跪著,安靜地等候著,等他怒火消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下朱筆瞟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明明不是乖巧的人,別演了,堵心。”

  她暗暗反省了一下,自己演技真這麼差?

  既然示敵以弱被嫌演技差,那就不演了,她起身小步朝他挪了過去。“開平是冤枉的。”

  “本王知道。”他重新拾起朱筆繼續批奏摺。

  “那能不能……”

  “不能。”他爽快乾淨的回。

  她噎住,久久沒再說話,但終究是沉不住氣,咂咂嘴又道:“開平是小女子唯一的弟弟,爹娘的指望……”

  “那李表也是舅父的獨子,王位的繼承人。”

  話又被堵上了,她咬唇,再開口:“這世道難道沒了公道嗎?明明沒殺人,一個親王怎能要無辜的人去抵命?”她憤怒起來。

  他再度放下朱筆,沉沉地盯著她,好一會才說:“你還不明白嗎?李表沒出息,為一個妓女自殺,舅父拉不下臉來得找個人出氣。”

  “那意思是算開平倒黴,活該殺了讓他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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