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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她驚喘著,因為再半寸這把刀就沒入她眉心了,而讓這把刀定住的正是驀允。

  「這刀……」她才要問起怎麼回事,已見他動作極快,將刀射向調戲她的醉漢,那人咽喉中刀,當場栽倒斷氣。

  眼見這血腥的一幕,春芸姝青了面容,還來不及反應什麼,下一瞬身子已教人抱起消失在眾人眼前。

  春開平見姊姊被帶走,回過神來要追上去,但讓蘇槽給擋下了。「春少爺別急,殿下只是有話對令姊說,等說完話就會放令姊回來的。」

  「這……殿下對二姊能說什麼?」春開平不安的問。

  「談情說愛吧。」蘇槽撇嘴。

  「嗄?」

  蘇槽鼻子一哼。「你二姊轉運啦,你讓她好好惜福,別再跟殿下作對了。」

  「轉運、惜福?」

  「嗯,你也是,但你比你二姊識時務多了,態度要好好保持,別讓她帶壞你了。」他拍拍春開平的肩後走人了。

  春開平不明所以,還聽不大懂,這意思是……殿下瞧上二姊了?

  廂房內,春芸姝瞪著氣定神閑坐著喝茶的驀允。

  「為何殺了那人?」她橫眉豎目的問,這人真是心腸狠毒,竟讓她親眼看到他殺人。

  他冷峭地笑。「本王殺人何需問原因。」

  「你!」她暴跳如雷。

  「怎麼,氣到連敬稱都不用了,直接指著本王的鼻子你你你的叫?你也太沉不住氣了。」他笑得輕淺,瞧著眼前的人銳氣十足,無半點時下女子的軟弱,這樣一個火爆美人,確實世間少見。

  「本人贊成嚴懲惡人,但不是草菅人命,你身為攝政王卻無視于法度,殺人如麻,何以服眾?」她已暴怒,哪裡還顧得上用什麼敬稱。

  「本王如何服眾還需要聽你一介女子來指導嗎?」他依然冷言冷語,沒當她的暴怒是回事。

  「那人犯的是我又不是你,關你攝政王什麼事,要你殺人,莫名其妙!若我說,我高興、我願意讓他輕薄,你還能殺他嗎?」她拿他沒辦法,怒到口無遮攔。

  而這成功教他變臉了,大掌往桌上一拍,震得茶碗一跳。「你高興、你願意,你敢?」

  「我就敢!」

  「你再說一遍!」他臉色鐵青。

  「說就說,我就——欸,您究竟想怎麼樣?」見到他發怒,她到底是氣虛,這人並非紙老虎,翻臉不認人時是會將人挫骨揚灰的。她火歸火,理智還是在,不敢真在他頭頂上撒野。

  「哼,本王想怎麼樣,你真想不明白?」

  在他鋒利的眼神下,她氣焰越發灰飛煙滅了。「殿下八面威風,思緒複雜,哪是小女子這等女子能想得通的,唯一知道的就是小女子得罪了您,您想整小女子。」她垂頭喪氣的說。

  他目光沉沉。「你認為,本王閹了盧升是整你?」

  面對那沉寒的威壓之氣,她咽了口唾液才點頭。「是整啊。」

  「那你也覺得讓你上京是整?」

  「是整。」

  「本王殺了那膽敢輕薄你的人是整?」

  「也是整。」

  「那方才你對著本王叫囂,也算整?」

  「小女子聲音是大了些……但那不是叫囂,是說理。」

  「你膽大包天,普天之下誰能對本王說理,就是皇帝也不敢,就你敢!」

  「小女子這是……」

  「這是什麼?是不知死活,你得知了本王不少秘密,你說本王這樣容你是為什麼?」

  她終於被問得怔楞住了,她是知道他不少秘密,包括他是天下第一的貪王,還有,順意侯沒死,擺明欺君,其他自己零零總總得罪他的事也不勝枚舉,隨便一件都不是他這種諱莫如深、猜忌多疑的人會放過的,可他為何不殺自己?

  「這……繞這一圈子,您不會……不會是想說,您、您瞧上小女子了?」她從他說話的脈絡逐漸發覺這個可能性,但因為太驚訝了,吞吐了半天才問出口。

  「你總算開竅了。」他輕瞟了她一眼,有點怪她笨。

  她用力吸上一口氣。「真說中?」

  他的笑容比在黑洞裡遇見野狼還要令人顫抖。

  「所以,您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小女子和盧升成親?」她問。

  「不,那時本王還沒決定要你,是真有心讓你做寡婦,不過,當你表達要與那廝圓房時,本王被激了,才決定閹了那廝,之後收了你。」

  「收……收了小女子是什麼意思?」

  他深深看她。「本王這趟讓你上京,有意納你為妾。」

  「妾?!」她睜大了眼睛。

  「嗯,你不用謝恩,只要以後對本王乖巧些就好。」心想,能做他驀允的妾,對她來說已是天大的恩典了,她會吃驚也是理所當然。

  她的臉由白轉紅,毛細孔竭盡所能的擴張了,感覺深深被污辱了,一股怒火自胸口噴湧而出。「敢問攝政王,小女子看起來像是小老婆的命嗎?」

  他微愕。「你說什麼?」

  「小女子說,我春芸姝沒這福分做您的妾,您要找女人,還是另覓他人吧!」她狠狠拒絕了。

  驀允沒想到她會拒絕自己,多少女子擠破頭想進他的後院,別說當個妾,就是做婢也足以喜極而泣,而他主動開口她竟一口回絕?

  他面容覆上一層冰霜。「春芸姝,可知你此刻拒絕掉的是什麼嗎?」

  「知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可是抱歉了,小女子這是賤骨頭,做不了誰人的妾。」

  他若娶她做妻,她都不見得答應了,還妾咧,呿,作夢!

  「你嫌妾位低?」她傲氣十足,一張臉清豔鋒銳至極,對他說著這話,實在是令他無法預料到。

  「若小女子自抬身價說是,希望您別見怪才好。」

  他眉黑如劍,怒火狂熾,這丫頭憑什麼敢在他面前猖狂放肆!「你——」

  「殿下,蘇槽領罪。」蘇槽匆匆進來道,但開口後又頓下,眼神古怪的看了眼春芸姝,顯然聽見她之前說的話,臉一整後繼續再稟,「那醉漢果真是裝瘋賣傻行聲東擊西之策,大鬧一陣後趁侍衛將注意力集中在您與春芸姝身上,讓那犯人鄭武借機跑了!」

  春芸姝驚詫于蘇槽所言。「你說那醉漢是假意調戲我,目的是要救鄭武?」

  「沒錯,那醉漢若是平常酒客,怎會隨身攜帶利刃,還能精准的攻擊你,殿下本想小懲的割他的舌和剁下他的手而已,但見此人亮刀才驚覺有異的殺了他。」

  春芸姝驚訝,原來驀允是察覺那人有問題才出重手的,但蘇槽剛才說割舌和剁手小懲,聽得她也翻了白眼,什麼主子就有什麼樣的手下,都是狠角色。

  驀允臉色並不好,但不知是因為某人剛拒絕做他的妾,還是因為犯人逃跑了。

  「蘇槽疏失,沒能及時發現他有同謀才讓鄭武逃了。」蘇槽自責。

  「罷了,那人身上有傷,想必短時間內也籌謀不了什麼,隨他去吧。」驀允說,並未責怪蘇槽。

  「不,為彌補過錯,蘇槽定要再將人抓回來。」蘇槽忿忿不平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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