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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蘇槽瞧向自家主子,心下一驚,主子眼底跳著火花,那神色他只在戰場上見過,這是主子與人對戰時的獵殺之色。

  「蘇槽,把喜幛拆了,今日盧春兩家不拜堂了,那盧陞仍給本王閹了,明早與盧信剛一起斬首。」他說完起身,甩袖步出牢房。

  所有人愕然,盧信剛忙去抱住他的腳。「殿下,不是秋後斬,怎提前了?」

  「提個幾日罷了,你父子苟活這幾天也沒意思。」他腳一踢,踢開了盧信剛。

  盧信剛不甘又要再追上去,這回遭蘇槽揪住甩回牢籠裡,蘇槽力道大,讓他當場昏過去,狼狽之狀讓春冬山夫婦與春開平見了心情複雜,不知該痛快還是該同情這對父子,但不管怎麼說,至少春芸姝是不用做寡婦了,倒是值得慶倖的。

  「殿下,您站住,小女子話還沒說完,您怎能閹了再殺,您是暴君嗎?喂,有種別走——」

  春家人本來稍感安心女兒不用嫁盧陞,這會又乍驚起來,因為聽見她追著驀允說的話,三人的膽子快被嚇破了。

  其實不只春家人嚇死,就是蘇槽也錯愕了半晌,主子真該宰了她,要不也該割了她的舌!

  「主子,春芸姝無狀,您不能放縱。」總督府的園子涼亭內,蘇槽恨恨地說。

  主子何等矜貴,這丫頭什麼東西,敢對主子出言不遜,連暴君也敢說出口,這等不長眼的頑劣女子,在他看來,主子該當嚴厲處置才行。

  然而驀允只瞥著氣憤的他,沒多表示什麼。

  「殿下,這丫頭輕饒不得啊。」蘇槽不死心,繼續說。

  「那你說本王該怎麼處置她?」他終於問。

  「當掌嘴後殺之。」

  「蘇大人未免太狠心,我不記得自己曾得罪過你,你為何就是看我不順眼?」說曹操,曹操到,某人自己來找死了,春芸姝用力瞪著慫恿驀允給她好看的蘇槽。

  蘇槽也馬上回以怒視。「你得罪的不是我,是殿下!」他想不通主子怎能容忍她?

  她這才長睫輕閃,不再瞪蘇槽,心虛的摸摸鼻子輕咳了幾聲,對著驀允低聲下氣的道:「所以我……這不是來請罪了嘛。」

  驀允冷笑。「盧信剛父子今早被斬了,盧陞死前也被閹了,你來是想追著盧陞一起去死的嗎?」他語氣極冷的問。

  她瞧著眼前如豔陽般華貴灼人的傢伙,這回算是真正認識他了,原來這人真的可怕,斬虐只在一念之間,無怪乎天下人怕他,而她也是到今日才體會到自己之前有多氣壯膽粗,毫不知自己根本是魚遊沸鼎,將死之人。

  「盧陞已死,小女子何必去追一個死人,小女子沒陪葬的情操。」她識時務,涎著笑的說。

  「你之前不是有做寡婦的決心?」他蔑視著她。

  「決心這玩意才幾兩重,哪有命重,況且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許小女子嫁了不是嗎?」她像狡猾的狐狸一樣地諂媚。「小女子之前是有些不知利害,魯莽的刨了盧信剛,沒想您留著這老傢伙也許還有些用,小女子急功近利之舉惹得您不痛快了,只盼您海量,別與小女子這沒見識的女子計較了。」她脅肩諂笑。

  「你可真能屈能伸,伸縮自如,這會不罵本王殘暴不仁了嗎?」他嗤問。

  她乾笑,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對盧信剛父子說殺就殺,死狀還奇慘無比,自己這小命他同樣一捏就死,還能再白目下去,不低頭縮骨嗎?

  「小女子那日口舌無狀,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既知罪該萬死,怎不以死謝罪,你死後殿下自會知道你真心認錯。」蘇槽見慣她之前的目中無人,對她這會阿謀奉承、無恥求生的德性,十分看不下去的插口說。

  她狠狠再瞪蘇槽一眼,這人真與她有仇!明著暗著都要她死,簡直是小人一個!「死能解決問題嗎?殿下不是無道之人,我春芸姝好歹替他料理了欺心誑上的貪官污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對殿下一片赤誠,殿下若殺我,只會落天下人之話柄,道攝政王是非不明,不查正義,萬一被冠上昏庸無道之名,那豈不冤枉倒黴。」

  她大聲長氣的說出這番話,說得蘇槽目瞪口呆了,須臾後他又冷笑了。這丫頭對主子扣下賢王明德的帽子,以為如此主子便不會動她,偏她想錯了,主子想殺就殺,何時怕過輿情?反倒是那些說嘴的,一不小心就消失在世間了。

  他瞧主子果然笑得譏誚,想來主子終於受不了她,要她寡婦做不成,直接殉夫了,他等著瞧她舌尖嘴利的下場。

  「春芸姝。」驀允嘴角揚起若有似無的銳利笑意,那危險氣息說不出的濃厚。

  她感覺寒氣襲來,果斷地跪下,臉伏在地上乖巧的應道:「春芸姝在!」

  他盯著她的後腦,神色明暗不定。「你這話說得……有道理,本王願意放你一馬,你可以收拾起那股諂媚膩人的嘴臉了。」他竟說。

  蘇槽傻眼。「不是的,殿下,咱們不是說好這丫頭不知輕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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