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淺草茉莉 > 春蠶淚 | 上頁 下頁
十八


  她感受到他溫暖的手仍在頭上來回撫摸著沒有離開……記得在鬼婆婆那,她總要翻轉個幾番才能睡去,而且就算睡著,也是極為淺眠,難得能一覺到天亮的,可自從來到勾欄院,睡上這張床後,她每日都能輕易入睡——漸漸地,她眼皮闔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外頭打了一道驚天動地的響雷,她倏然驚醒,可更教她吃驚的是,這窗外的雷一閃,她見到了自個兒床上多了個人,而那人漆亮的眼珠正擔憂的望著她。

  她驚坐起身,質問:「你怎會在我床上的?!」他不是該在地板打地鋪的嗎?

  「我一直睡在床上啊。」他淡淡地說。

  「一直?你是說今晚你沒在地上鋪床睡?」是這意思吧?

  秦藏竹眠笑搖頭。「我從沒在地上睡過。」

  「從、從沒?!這怎麼可能,我每天起床都見秋兒為你收地上的枕頭、被褥。」她愕然道。

  「那些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什、什麼?!」什麼叫做不小心掉下去的?

  他莞爾一笑。「你淺眠,睡癖又不好,老是踢被子丟枕頭的,若沒我抱著你,掉下床的就是你了。」

  聞言,蘇菱一張櫻桃小嘴瞬間張成蟠桃大嘴。這意思是她會睡得這麼舒服是因為長期有人抱著她入睡,而她卻完全不知情,還愚蠢的以為他一直就睡在地板上。

  「所、所以……你一天也沒睡過地上?」

  「自然是這樣。」

  暈、大暈!難怪秋兒說不相信「他若睡床下她能睡得好」的話。「這個……你怎麼能夠、能夠破壞我的清白?」

  「清白?咱們孩子都生了。」他不得不提醒她這件事。

  「嗄?話是沒錯,可是……」

  「既然都醒了,也理解清白于咱們沒什麼意義,不如就……」他伸手勾過她的下巴,摩挲起她的粉唇,說話音調變得極為誘人。

  蘇菱咽了咽口水。「就……就怎麼樣?」不知為什麼,她的心顫了起來?

  「就順其自然吧,嗯?」他的唇覆上她微張的唇。屋外正下起雷雨,而屋內也風雨大作,某個男人隱忍已久的需求,便趁勢索要……

  秦家事業龐大,在每年的中秋節前會舉行年中例會,討論上半年度各家商行的營運狀況。因此,平日分散全國各地的主事都會在中秋節前,趕到京城參加由秦藏竹主持的例會。

  例會這日,各主事無不戰戰兢兢等著接受當家的嚴厲檢討。秦二爺腦袋精明,處事淩厲,往日一場例會下來,眾人會像被剝了一層皮似的,哪個人出錯,哪裡有缺失及何處失當,全會被犀利的指出來,並且毫不留情面的嚴批,因此大夥早有心理準備,今兒個也會體無完膚的離開。

  可這回卻出乎大夥意料,秦二爺居然沒像往日一樣一針見血的痛批眾人過錯,只是聽完主事們的報告內容後,簡單交代幾句除弊興利的話就要離去。

  主事們不禁犯傻了。二爺這是要趕著上哪去嗎?莫非是秦府裡發生大事,他急著要去處理,所以草草結束會議?

  可瞧他神色,又不見絲毫愁怒之色,相反的,他心情看似極好,像是……像是剛被春風拂過的朗朗晴天。

  例會只用了比平常不到一半的時間就結束,在秦藏竹起身時,眾人連忙站起來恭送他離席,而門一開,就見元寧郡主、二爺的夫人笑吟吟地站在門前等候,眾人見狀立即心中暗忖,原來是有人在等候,這才會急著結束會議。

  這兩夫妻才成婚數月,皆因是如膠似漆的時候,二爺臉上的春風八成是讓郡主給吹拂的,剛如生鐵的他遇見郡主這樣的美人,還能不成為繞指柔嗎?

  眾人內心正呵呵笑著時,不一會卻又想起近日來的一則傳聞,說二爺夫妻其實並不恩愛,二爺冷落嬌妻,甚至在府裡金屋藏嬌,養了位如花似玉的丫頭,對那丫頭百般寵愛,還讓她照顧獨子,這事難不成是謠言?

  李霏風情萬種的走向秦藏竹,當著眾人的面,千嬌百媚的挽上他的手臂。「例會結束了嗎?」她朝夫君問。

  秦藏竹瞥了一眼她勾來的手,朝她淡笑點頭。「結束了。」

  「真辛苦了,我給你備了涼茶呢。」她嬌媚道。

  「我正渴了,多謝夫人費心。」他臉上揚笑的朝她親近,只不過一靠近她時,唇角立刻抿成一直線,在她耳際殘忍的低聲道:「你就這麼想闢謠嗎?既然處心積慮要嫁給我,就該有心理準備,遲早有一天大家會知曉我根本不愛你,你長久以來只是秦府中一名可悲的深閨怨婦,而這全是你咎由自取!」他語音雖輕柔,可字字句句卻如利刃,足以穿心。

  她全身一僵。「你——」

  「我警告你,凡事適可而止,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不想與你虛假下去。」他語氣冰冷的說。

  李霏心中怒不可遏,偏偏臉上仍死撐著笑靨,不讓旁人發現她的怒意。

  在場眾人也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只道他們夫妻恩愛說情話,紛紛想著那金屋藏嬌之事斷然是捏造的瞎話。試問郡主這樣的姿色與媚態,就不信哪個丫頭能比得上?傳言定是假的!

  「各位,涼茶也備了你們的分,記得留下喝完再走。」李霏強撐笑臉的對眾人說,仍舊擺足了當家主母的姿態。

  當大夥感激的向她道謝後,她抬頭挺胸驕傲地挽著秦藏竹走出議事廳,身邊伺候她的丫頭們落在他們後頭,習慣有點距離的跟著,等候郡主隨時召喚。

  當四周只剩他們獨處時,他便抽回自個兒的手臂,半分都無法忍受她的觸碰。

  她臉上的笑容也瞬間逝去。「那蘇菱都死了,你要怨我到什麼時候?!」她忍無可忍的問。

  「問的好,就怨到她復活為止吧。」他冷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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