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安娜·林賽 > 期待真情 | 上頁 下頁
十一


  下頭的話被叩門進來的茱迪打斷,看見憐兒的臉時,連她都嚇一大跳,不禁回想起被威廉打的那一次,好像還沒有她這次一半嚴重?

  經過理查的毒打,那女孩原有的美貌全部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張烏黑腫脹的面龐,雖然禮服包裡下的身材依然凹凸有致,但仍消弭不了她那張臉帶給人的噁心感。

  「有事嗎?茱迪。」憐兒的聲音冷冽如冰。

  「你不該以這種面貌示人?」

  「為什麼?不夠隆重嗎?」

  「該行禮了,」璦媚離開之後,茱迪馬上把話鋒一轉說:「你竟然和那女子聊天,憐兒,難道你不知道她是他的情婦?」

  「早先不知道的話,現在也該感激你告訴我了。」

  對於她的冷嘲熱諷,茱迪故意不予理會。「走吧,你的父親已準備好送你到神壇前,丈夫也在等了,他知道你是被迫的,但如果你打算以這樣的面貌出現,那只會羞辱到自己而已,我想你編的那個過敏故事對你姨媽會好過點。」

  「我那麼說是為了防止吉伯特爵士動手殺掉父親的手下,至於待會兒我會戴上面紗,也是為了同一個理由。」

  把面紗戴上以後,視線就更不清楚了,而為了儘量看清楚,憐兒只好把頭抬高,結果這麼一來卻像是她對眼前的一切都不屑一顧似的,正好符合目前的心境。

  「我準備好了。」過人的勇氣使得茱迪都不禁自動退開。

  威廉等在禮拜堂前,裡頭坐滿客人,越接近神壇前那位高個子,她心中的恐懼感就越深。

  「憐兒,往後你如果有需要我之處——」

  「你已經向我展示過依賴你的後果了,父親,」她啞著嗓子說:「請你以後再也不要理我,我求求你。」

  「憐兒!」

  他痛楚的聲音一下子便刺痛了憐兒的心,但他憑什麼來向她表示愛意呢?他已把過去的歡樂都浸在酒中了,他還有酒以資逃避,而她呢?她又擁有什麼?

  憐兒就算想把這些話問出口也沒有時間了,因為人已被送到黑狼身邊,但兩個人卻都無心聽神父的禱詞。

  在看到新娘嬌小的身影時,雷夫心中的恐懼一下子便漲到最高點,她幾乎就像個孩子,身高只到他的胸前,替他惹出那麼多麻煩的,竟是這個小女孩?她從頭包到腳的打扮又為什麼會令他覺得難受?保護她的守衛說那是因為她的過敏症又復發的關係,真的嗎?自己可以相信這種說法嗎?那種症狀又真的會如吉伯特所言的迅速痊癒嗎?

  使情況更糟的是,方才女孩的繼母竟把他拖到一旁,跟他坦言這女孩是因為國王下令,才不得不被迫答應嫁過來的。被迫?他們是怎麼強迫她答應的?餓她幾餐?關她幾天?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自己以為她滿心歡喜想嫁過來的當口,卻赫然發現事實正好完全相反,好比被人兜頭潑了桶冷水,深受宮廷中美女歡迎的他,竟是未來新娘抗拒的對象。

  應該把握住機會毀婚的,至少剛才他就有個完美的藉口,誰聽說過一個女人在婚後仍能保有自己的財產?而且還要新郎在舉行婚禮前簽下契約?威廉堅持要他簽,說這是亡妻的心願,可笑的是他竟然真的簽了,結果看他得到了什麼?一個娃娃新娘,老天!自己受了什麼詛咒啊?

  憐兒只覺得他戴戒指的動作一點也不溫柔,等到神父宣佈他可以吻新娘,好宣佈禮成時,黑狼甚至無心掀開她那長及腰間的面紗,只是敷衍性的,往認定是唇的地方匆匆掃過,接著便把她帶離禮拜堂。

  憐兒只想獨處,但緊接著舉行的婚宴卻粉碎了她的心願,她被迫坐在他身邊,看父親和丈夫不停的喝酒,到後來連她都想跟著喝;茱迪的談笑風生外帶調情,反而成為主桌上唯一的聲音。

  憐兒的丈夫從頭到尾都沒跟她說一句話,每個來道賀的手下或朋友,則全被他以乾杯打發掉,桌上雖擺滿了食物,但他們卻一口也沒吃,憐兒是因為不想在大眾面前掀開面紗的關係,而雷夫則似乎比較喜歡喝酒。

  她曾想離開,但丈夫卻馬上扣住她,憐兒隨即放棄嘗試;廳中雖有舞蹈表演,但是她根本看不清楚,也不敢看她丈夫,只好看他握緊酒杯的大手。

  廳中有騎士,自然也有他們的家眷,可是連小孩也不敢喧嘩,難道是因為彌漫在她周圍的氣氛太過陰鬱的關係,所以婦女、孩子全受到了影響。

  在年少的歲月中,憐兒從來未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如此可憐的新娘,在自己的婚禮上不但無法暢笑,甚至希望大家都離她遠一點。

  寶獅莊的僕人們為了祝福他們,也為了和坎普墩的傭人們一別苗頭,特地在甜點上費盡功夫,連夜烘焙,跟著女主人送了過來,如今果然吃得客人讚不絕口,甚至搶了主餐的風頭,孩子們更是津津樂道蛋糕上那對糖做成的新人。

  可惜憐兒一項也沒嘗到。

  等茱迪終於起身表示要送憐兒進洞房時,夜已深沈,雷夫也已醉到無心注意她的離去,讓憐兒不禁奢望他會「無法」前來騷擾她。鬧洞房也是傳統的禮俗之一,所以隨若茱迪和璦媚前來的,還有幾位她不認識的女眷;憐兒實在是受夠了,便毫不客氣的請她們全部離開。

  獨處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把小刀藏到枕頭下,但願自己用不上,再卸除全身的衣服;因為大床有簾幕,加上放下的頭髮也可以稍作掩飾,所以憐兒便把面紗一併除下。

  她緊張的渾身顫抖,一直等到男客擁著新郎進來為止,從喧嘩的聲音中可以發現他們都醉了,也遭到和女賓們一樣的待遇——被主人逐出房去,不過大家似乎都不介意。

  憐兒把臉埋入枕中,任何一個輕微的聲音都足以令她發抖,當他掀開簾幕時,她甚至不由自主的環抱住身子,等他往床上重重一坐,她更是連呼吸都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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