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安娜·林賽 > 不可能的婚禮 | 上頁 下頁
五十三


  敏麗的結婚禮服是喬安妮一個人親手縫製的。華麗的綠絲絨禮服上綴有寶石和複雜的金線刺繡,搭配上綠絲絨的斗篷、金色的絲綢底袍和沈甸甸的金煉腰帶,整套禮服的重量幾乎和敏麗一樣重,所以她並不期待穿它們。但她絕不會告訴花了那麼多心血縫製它們的妹妹。

  但在家臣女眷來幫忙更衣前不久,小廝送來另一件禮服。「令尊送的禮物。」

  敏麗打開包裝,看到一件銀色禮服。它柔滑如絲緞,輕如鵝毛,在晨光中閃著奇特的光澤。她見過那塊布料,知道它是父親從聖地帶回來的寶物。如此美麗非凡的布料其實不需要其它的裝飾,但禮服領口縫綴了兩排小粒珍珠。白色絲綢底袍織有銀線使它同樣閃閃發亮。

  喬安妮當然很失望。「我不明白爸爸為什麼要叫人替你縫製這件禮服,他應該知道我絕不會讓你穿著綁腿出現在你的婚禮上。何況它太薄了,不適合在冬天穿。」

  「只要加上一件厚斗篷就可以。」敏麗指出,然後敬畏地低聲說:「不要笑,但我認為它是爸爸親手縫製的。」

  喬安妮懷疑地看她一眼。「我一定是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昨晚爸爸告訴我他喜歡縫紉時,我對他說了類似的話。他甚至承認以前常替我們的母親縫製衣服。」

  「現在我知道你是在開玩笑了。」喬安妮說。「我很高興你不再那麼緊張,有心情開玩笑了,但是──」

  「看著我。」敏麗插嘴。「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我真的認為這件禮服是他縫製的。看看它的縫線。除了你以外,登博堡有誰能把針線運用得如此靈巧?他又能放心地把這塊珍藏多年的布料交給誰來縫製?」

  喬安妮拿起禮服一角仔細端詳。「沒有,至少登博堡沒有那種人。但他有可能是找登博堡以外的人做的。那些都不重要。你還是得穿這件禮服,因為這是他送你的禮物。」

  敏麗輕聲低笑。「看來你耳濡目染到不少我的固執。我又不是沒有很多機會穿你替我做的這件禮服。這些宋家人經常招待皇親國戚。」

  那似乎令喬安妮感到滿意,她開玩笑地用手指戳她的肋骨。「我還是認為你會在前往教堂的途中凍死。」

  敏麗微笑。「不,你不會讓我凍死的。我相信你會強迫我穿上你最厚的斗篷。」

  喬安妮點頭。「對,那件銀狐毛鑲邊的雙層白絲絨斗篷再合適不過。」

  短暫地放鬆心情後,敏麗很快地恢復原有的緊張,很快地著裝完畢前往教堂,很快地和宋沃夫結了婚。

  焦慮不安的她對那天沒有太多的記憶,因為她擔心害怕的一切都在那天實現。列隊前往教堂的緩慢行進、冗長的彌撒、教士的吟誦,沒有一樣能被她清楚地記得。連婚禮後在大廳持續到夜晚的喜宴都只不過是一團模糊的喧鬧狂歡。羞煞人的鬧洞房儀式後,房裡終於只剩下她和新郎。

  「我有沒有告訴你你今天有多美?」沃夫問她。

  整天只聽到模糊不清的嘈雜聲後,那是敏麗第一句真正聽清楚的話。「我不記得有。」

  「事實上,我是在開玩笑,因為我一定告訴你了至少五、六次。」沃夫說。「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當然記得,我也是在開玩笑。」敏麗撒謊道,忍不住納悶在她毫無記憶的過去幾個小時裡他還對她說過什麼話。

  她發現自己有點醉醺醺的,但不記得她有喝酒。雖然酒精使人放鬆,但突然意識到一整天就在她恍恍惚惚中過去還是令人窘迫。發現自己和丈夫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猜忖──天啊,她連圓房都不記得了嗎?他們已經圓過房了嗎?最後她希望自己能繼續恍惚就好了。

  「我們……做完了嗎?」她問。

  他大笑。她皺眉,心想自己的問題合情又合理。

  「我發現我想等你酒醒,但也發現我無法再等下去,因為我好像已經等了一輩子。真叫人左右為難,你說是不是?」

  「不,在我看來很容易決定。」她點個頭以示強調。「你等吧!」

  他格格輕笑。她再度皺眉。到底什麼事讓他覺得如此好笑?

  不幸的是,隨著意識一起清醒的是她對他所有的感覺,包括不久前他和那個妓女惹她生的氣。她突然又怒不可遏,要不是不願蓋在身上的被單滑落,她會立刻離開床鋪。

  他注意到她的改變,忍不住大聲歎氣。「你又怎麼了?」

  她不願他知道她受不了他碰那個女人或任何女人,於是惡聲惡氣地說:「你和那個妓女上過床後有沒有把身體徹底洗乾淨?」

  他一臉的大惑不解。「什麼妓女?」

  「多到讓你記不得了嗎?」她咆哮。「前兩天跟你一起離開大廳的那個。」

  他茫然地凝視她片刻,然後笑了出來。「你以為我跟她上過床?」他再度放聲大笑。

  敏麗這次知道他在笑什麼。就像喬安妮警告的一樣,那天她顯然是遽下錯誤結論,他覺得那很可笑。

  儘管難堪,她還是打破砂鍋問到底。「那麼你為什麼跟她一起離開?」

  「也許是想查明她的身分和那天為什麼在準備餐桌,因為她不是雪佛堡的僕人,不應該在大廳裡做那些事。」

  「她不是賓客的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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