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安娜·林賽 > 不可能的婚禮 | 上頁 下頁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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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她的希望在破滅。他已經跟她一樣開過口了,聽來他的運氣沒有比較好。 「依我之見,你太容易放棄了。」她埋怨,但清楚自己也是一樣。 「我沒有問你,女人,也不會問,因為你的行為到現在還像小孩子一樣。小孩子的意見對我無足輕重。」 她該給這樣的男人機會?給他機會侮辱和貶低她?是啊,他會成為好丈夫,跟豬一樣好的丈夫。 她氣得滿臉通紅地說:「你聽到意見時會知道?怪了。像你這樣的男人往往只聽得見自己的想法。」 這下子他的臉氣得跟她一樣紅了。他往前幾步靠近她。她突然不安起來。她忘了他如何應付他不喜歡聽到的話──用拳頭。 但她氣得不願退縮,即使是他伸手抓住她的下巴。他沒有弄痛她,只是迫使她正視他眼中的警告。 「你學不會輕聲細語就別開口說話,女人。」他告訴她。 「是嗎?」 她顫抖的聲音使他露出笑容,但笑容中沒有愉悅,只有令她忐忑不安的卑鄙和邪惡。 兩人靠得這麼近使她覺得自己更加矮小。洛朗其實比沃夫還高,但為什麼她站在洛朗身旁時從來不覺得自己這麼矮小?也許是因為她對洛朗的感覺從來不曾像對沃夫這樣強烈。 她的故作勇敢使他傾身更加靠近她。「是的,因為你馬上就會知道我不是你的父親,所以別以為你可以像對他那樣愛怎樣就怎樣。」 「你根本不知道我能怎樣。」 「我看得出來,而且不喜歡。下次看到你時希望你會穿得像個淑女。當你打扮得跟乞丐一樣時,我看不出來我將得到什麼。」 她驚呼一聲從他身邊沖出廚房。她聽到背後傳來一陣低笑和一個問題。「怎麼?要去端東西給你未來的丈夫吃嗎?」 她跑到通往大廳的樓梯口時才回頭喊道:「除非你希望端來的是你的舌頭!」 「小姐,該起床了。」 「是嗎?」敏麗對著枕頭咕噥。 「是的,你看窗外。」女僕說。「太陽已經出來了。」 「你看吧,靄玲,我再睡一會兒。」 「但你從來不賴床。」 女僕在拉扯她的被子。敏麗低吼一聲把被子搶回來。「我也從來沒有失眠過,但我昨晚失眠了,所以我現在要補眠。你走吧,靄玲。一、兩個小時後再來叫我。不,三個小時。」 女僕嘖嘖作聲地離開房間。敏麗歎口氣,隨即又睡著了。但過了沒多久,又有人不停地在扯她的被子。 「再不起來就要錯過午餐了。」女僕警告她。 敏麗驚呼一聲坐起。「午餐?你讓我睡到這麼晚?」 午餐──她這輩子從來沒有睡過辰時經,更不用說是睡到將近午時經。 女僕用長期忍受的眼神看她一眼,好像在說:我試過了,但你沒有。年輕的藹玲是個很好的女僕,服侍她們姊妹倆許多年,正因為如此,她常常會流露出一種屈尊俯就的態度。 敏麗不理會她,逕自爬下她和妹妹共睡的大床。喬安妮一定在平時起床的時間就起床了,整個上午都善盡女主人職責地在招待她們的客人。喬安妮被當成登博堡的女主人,因為敏麗對那份工作不感興趣,而她們的母親過世後一直沒有其它人接替她。 敏麗脫掉冬天睡覺時穿的睡袍,從衣櫥裡抓出一件乾淨的短袍。穿到一半時她才想到她今天應該穿跟平時不一樣的服裝。事實上,她答應過她父親的。但她迅速打消那個念頭,繼續綁她的綁腿。只因為沃夫的命令,她就要穿得跟平常不一樣?在他說出她看起來像乞丐那種侮辱人的話之後? 穿好衣服後她環顧室內找尋靴子。「我的靴子呢?」她問靄玲。 「床鋪底下,你昨晚把它們脫在那裡。」 「我從來不把靴子放在那裡。我把它們放在水盆旁邊。你知道我沒洗腳就睡不著覺。熱水還是你替我燒的。」 那是她的怪癖之一。多年前腳傷痊癒後脫掉那只穿了三個月的靴子時,可怕的惡臭使她從此沒有在上床前洗腳就睡不著覺。 靄玲彎腰從床鋪底下拎出靴子,一臉──我早告訴你──的表情。「也許這就是你昨晚失眠的原因?」 敏麗臉紅了。昨晚她竟然煩惱到忘了那種事。她記得她需要跟喬安妮談,但妹妹已經睡著了。她不願叫醒妹妹,只好帶著滿腹心事上床。 她的肚子大聲抗議昨天受到虐待,於是她匆匆穿完衣服,急於補償它。當她伸手去拿厚羊毛披風時,女僕遞出另一件。 「如果你不打算照你爸爸的意思穿,那麼至少穿上這件斗篷以示對樓下客人的敬意。」靄玲建議。 那件黑色毛皮鑲邊的深藍色絲絨長斗篷比較適合搭配女裝穿,但敏麗心想她可以略作讓步,於是點頭讓女僕把它披在她的肩上。 靄玲原本希望敏麗穿上斗篷後會明白它配上淺藍色的衣裳會更漂亮。但敏麗頭也不回地沖出房間,留下靄玲失望地大聲歎氣。 大廳裡很熱鬧,堡民已經聚集在那裡準備吃午餐了。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敏麗幾乎是跑下北塔樓樓梯的最後幾層階梯。發現沃夫在大廳的樓梯口等她時,她戛然止步。他緩緩地上下打量她,然後緩緩地搖搖頭。 「只穿對了一半,女人。回樓上去穿好另一半。」 她背脊一僵,下顎緊繃,兩眼冒火。她正要回嘴時他又說話了。 「除非你想要我幫忙。現在就去換衣裳,不然我會親手幫你換。」 「你不敢!」她咬牙切齒道。 他低聲輕笑。「不敢嗎?問問你的教士關於婚約的事,你就會知道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只差沒有行禮圓房而已。也就是說,我對你的權利大於你的父親。從你被許配給我開始,你就是我家的人了。我的父親有權決定你受什麼教育,住什麼地方,和一切與你的教養有關的事,甚至可以送你進修道院,直到舉行婚禮為止。他把你交給你的家人照顧顯然是個錯誤,但我有權改正這個錯誤。所以你今天必須打扮得像個淑女來表示對我的尊敬,即使那意味著必須由我來幫忙你做到。怎麼樣?需要我幫忙嗎?」 震驚和憤怒使敏麗無法動彈。她正要破口大駡時注意到父親在大廳另一頭對她皺眉頭。她閉起嘴巴,狠狠瞪了沃夫一眼,然後轉身上樓。 太過分了。這傢伙不通人情、不講道理、粗魯無禮。他對她說的每句話都在存心激她跟他吵架。他希望她勃然大怒,好讓他有藉口對她動粗嗎?毫無疑問。那個大老粗什麼卑鄙的事都做得出來。 沃夫得意地暗自微笑。奈傑勳爵說的果然沒錯。敏麗會服從他的命令,只因為她不瞭解他,不知道他會容忍她到什麼程度,不知道他會用什麼手段來解決他們之間的爭議。 他對她仍然十分不滿。他永遠也別想從她身上得到妻子對丈夫的那種柔情蜜意。天啊,她居然親口承認她愛的是別人,所以跟他結婚永遠也不會快樂。她的脾氣壞透了。他可以預料他們之間會有打不完的仗。但他一定要把她變成一個淑女,不讓她丟他的臉。 喬安妮匆匆經過他身邊登上樓梯,臉上寫滿對姊姊的關切。他長歎一聲,很遺憾她不是長女,因為她在各方面都很討人喜歡,一定會是個好妻子。溫柔體貼、輕聲細語、急於討好,具備她姊姊所欠缺的各項迷人特質。 奈傑企圖把他叫到桌邊,但沃夫暫時婉拒。他不願離開樓梯口,以免敏麗再度開溜和失蹤一整天。接著他想起昨天她上樓後沒有下樓卻從城堡主樓消失。他問附近的一個僕人主樓有沒有別的出口,然後走向小教堂旁邊的另一道樓梯口。 果然給他料中了。不久後樓梯間就傳來女人的腳步聲。他不得不承認她詭計多端、頭腦靈活。昨晚上床睡覺時他竟然為她臨別的話感到好笑。端他的舌頭來給他吃,真是的。 但他猜錯了下樓的人。看到喬安妮令他感到驚訝,但轉念一想又不那麼驚訝了。 「看來我遲了一步。」他在她抵達樓梯底層時說。「她不在樓上,對不對?」 「她?」 「用不著裝傻替她拖延時間,喬安妮。她想要再躲我一整天,對不對?她休想──」 「你弄錯了。」 「我弄錯了?」他皺起眉頭,示意地。「那麼你會帶我去找她──」 「我已經那樣做了。」她打啞謎似的說,然後經過他身邊快步進入大廳。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他不喜歡猜謎,她剛剛卻出了個謎題給他。他不知道他應該親自上樓去找尋他的未婚妻,還是應該跟著她的妹妹去弄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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