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糖戀人(22)_闕愛

二十二

　　她拿起校刊，看到自己的臉就印在上面，直覺得很不習慣。天哪！莫非她現在也算是「公眾人物」了？

　　她翻開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正是霍哲風那天在新生自介時被拍下來的照片。還是比較習慣看他的照片，因為他天生就有明星氣質，他的照片在校刊上出現，一點都不像個新生，反而讓人以為是某個來訪的大明星。

　　也難怪編輯會把他的全彩照片放在內頁第一頁，而且還放大到幾乎滿版、跟封面差不多大。新生自介單元向來只有少數人的照片會被放上去，更別提其他人的照片不僅是黑白，而且小到幾乎無法辨識面孔，只能可憐兮兮的在報導中做陪襯，就知道編輯有多偏愛霍哲風了。

　　嗯，他這張照片比她新生自介時被登的那張還大呢。

　　忍不住笑了出來。瞄瞄他，卻發現他正看著她。

　　「你這張照片拍得不錯哦，比我那時被登的照片還大耶。」忍不住半揶揄半讚美。他的照片曝了光，可以想像他在A大變成名人的日子已不遠了。

　　盯著她，他卻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

　　「你幾時當選校花了？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他會問起，想必是因為看到校刊的簡介，她聳聳肩。

　　「剛進學校時學生會舉辦的活動。」

　　他沒接腔，臉色看起來實在稱不上愉悅。

　　「難道你不替我高興呀？」捏捏他的俊臉，她打趣的笑著。「反正過不久之後就不是了。」

　　他怔忡了下。「為什麼？」

　　「咦！你沒看後面嗎？」她拿起校刊翻了幾頁，指指上面的標題。

　　「再幾個禮拜就要票選新任校花了。」不過就在新生自介那篇報導的下一頁，他老兄顯然沒仔細讀。

　　霍哲風瞄瞄那篇分析校花戰況和得勝率的報導。雖然她當選校花的事讓他心裡有一股難以形容的鬱悶，卻又不覺得有誰比她更適任。

　　「好了，別談這個了。」笑著打住話題，她看看手錶。「要不要出去買菜？」

　　「誰作？」他挑眉看她。雖然住在一起幾個禮拜了，但因為剛開學，兩人都忙，因此都到超商買便當草草解決民生問題，這還是第一次她提議要下廚。

　　「當然是我啊，你哪會作什麼菜！」就算霍大少爺肯紆尊降貴的下廚，他作出來的菜她也不敢吃。

　　「哼。」由鼻孔哼出一聲，他沒答話。

　　「好啦，快走，拖拖拉拉幹什麼！」她笑著捏著他耳朵出門了。

　　到了不遠的超市，跟在他身後看他不斷的將食材拿進推車裡，魚、牛肉、豬排、雞腿、蝦、青菜……她忍不住叫住他：

　　「喂，你幹嘛拿那麼多東西？我們又吃不完。」

　　「這是一個禮拜的份。」一次買全就不必常常跑超市了。

　　「你選那麼多不同的食材，我可不會煮。」她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推車內的食物。真要挑戰她的廚藝？他當她是五星級飯店的大廚嗎？

　　「我會。」

　　咦！

　　「你會？」

　　「懷疑啊？」他氣定神閑的瞄她一眼。

　　「你不是一向不下廚的嗎？」打她認識他到現在，還沒見過他下廚。

　　「後來有學。」而那已經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就只有她不知道；也不想想他爸媽那麼常不在家，他不下廚的話要怎麼養活自己？

　　「你怎麼變那麼多？」她咕噥。

　　其實也不能怪她。之前當兩家父母都不在時，全是她煮給他吃，再不然就是各自解決，她可從沒看他下過廚。

　　他轉頭凝視她，沉聲道：

　　「是你對我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好幾年前，從來沒有用心去認識現在的我。」

　　聽到他這麼說，她不禁抬眼看著他。過了好一會，不得不認輸，避開他的眼。

　　從小到大，他們玩瞪眼的遊戲向來都是她輸，而且往往撐不過三秒。小時候是因為她意志不堅定，老是會忍不住笑出來，不管練習多少次都沒用；長大後的她還是沒長進，不過理由卻大不相同，因為他深邃的雙眼帶給她強大的壓力，直覺想回避，所以，她至今仍沒贏過他一次。

　　「你這是在抱怨嗎？」她挑高柳眉。

　　「對。」他說完，沒等她回應，逕自走向擺放海產生鮮的櫃位。

　　韓安緹打量著他的背影，心想：看來，她真的有必要重新評估這個她自認為已經很瞭解，實際上卻開始陌生的青梅竹馬了。

　　看著他在廚房的身影，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

　　十幾年的相處模式，突然間有了改變，雖不能說不適應，但不習慣的感覺還是有的。他們之間真的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對他形成某種刻板認定，實在很難去做客觀的分析。

　　然此刻他在廚房裡熟練快速的動作，卻與四周狹小的空間奇異的融合；他天生即有一種不羈的氣質，就算處在局促的廚房裡洗菜、切菜，看起來仍是那般優雅。

　　眼睛追隨著他的身影，老實說，靜靜看著一個男人做家事，真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男人？不，應該是男孩才對。她馬上在心裡糾正自己的用詞。老天！她在想些什麼啊？她是要重新評估他沒錯，可並不是要馬上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吧？

　　哼！才看了那麼一下他下廚的模樣，她就如此感動了，真是沒出息！而且，說不定他實際上作出來的菜根本難以下嚥。她惡毒的想。

　　很難想像若他作的菜很好吃，那會是怎樣的情況？

　　思及此，她的唇角不自覺的往上勾。

　　仔細想來，他又有什麼沒贏過她的？身高贏她、功課贏她、意志力贏她，連桃花運都贏她；所以就算廚藝也贏她，她也不需感到意外的。

　　幾乎可以這麼說了──只要是她會的事情，霍哲風就一定會；而霍哲風會的事情，她卻大多不會。雖然她一直以姐姐自居，但實際上，她確實在很多方面很依賴他。

　　「看什麼？」感受到她的視線，他轉頭望她。

　　「哇，原來你分辨得出蔥和韭菜。」她趴在椅背上，雙手支著臉笑道。不能怪她晾在客廳裡納涼，是他為了一洗被她誤解不能下廚的恥辱，叫她不要待在廚房礙手礙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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