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糖戀人(2)_闕愛

二

　　「反正她們問你什麼，你就隨便呼攏個答案。」這話他已經告訴她一千零二次了。

　　「我才不要騙人。到時候被拆穿了，吃不完兜著走的可是我耶。」她從書包裡掏出一迭精美的信件，遞到他鼻子前。「喏。」

　　霍哲風看了看她手上那迭信，濃眉又擰了起來。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傳什麼信了嗎？」

　　她把那迭厚厚的情書丟到他腿上。

　　「對對對，我是答應過你──大概一百次了。可是你也要替我想想我的人情壓力呀！雅蘋她們一直求我，我能怎麼辦？」說得容易，做起來可難了。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可憐，夾在他和同學中間，兩面不是人。

　　霍哲風不想為難她。算了，反正那些東西他也不可能看。

　　她含著筷子，側頭看他。

　　「不過，你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他看她的表情好像她問了一個白癡問題。「要是有的話，我還會在這裡跟你吃飯？」

　　「喔……」真可惜，若他真有了女朋友，一定可以減輕她不少負擔。

　　他有點好笑的看著她失望的臉，看表情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那……要不然你就說你是我女友嘛。」

　　如他所預料的，韓安緹反應過度的跳了起來，柳眉倒豎──

　　「拜託你不要想這種餿主意害我好不好？好不容易才讓大家相信了我的清白，若真這樣說了，你知道我會被排擠得多慘嗎？」

　　連她只是跟他鄰居而已，就讓她莫名其妙的變成一些女同學的眼中釘了；她可是花了許多工夫，又經過時間證明，才讓那些心儀霍哲風的女生瞭解她跟他真的沒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她真無法想像若是有人以為她是他女友，她日後的處境會有多艱難。

　　老實說，她還真為霍哲風將來的女友擔心──要這樣被同性敵視。

　　霍哲風聳聳肩，繼續吃他的青菜。

　　「喏，那你說說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

　　多問一些有關這方面的消息准沒錯，至少在有人問起時可以拿來搪塞一下，而不是什麼都不知道──那不僅別人不相信，她也會反省是不是自己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瞭解太少了。

　　「像你這樣的。」

　　「正經點好不好？」覺得他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她皺皺眉，又追問：「我剛剛聽到那個叫方、方──」

　　「方穎甄？」他挑起濃眉。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她猛點頭。其實除了替別人問之外，她自己也不無好奇；實在是，能跟霍哲風連在一起的女性名字還真不多。

　　「她怎樣？」他懶懶的打開飲料罐。

　　「你跟她是不是有什麼緋聞？」

　　「我們只是因為代表學校參加全國英文演講比賽，那段時間才走得比較近而已，」他啜了口飲料後又加上一句：「我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

　　「是喔……」她失望的坐回原位。真是的，還是什麼都問不出來。真不知道他是刻意淡化，還是萬人迷的感情世界真如此無趣？

　　「快吃吧，只剩二十分鐘了。」他看了看她原封未動的便當。

　　唉，也只好這麼著了。

　　若要問她她對霍哲風的看法，答案其實很簡單。

　　他的確很優秀。從小，他頭腦就極好，獨立又有主見，比同齡的男孩子早熟許多。她從來沒看過他對課業這檔事費過太多心神。當別人下了課到補習班補習時，他卻悠悠哉哉的到處閑晃，但成績排行榜第一名的位置永遠是他的名字；有時甚至連大他一屆的她都還要向他請教功課。

　　幸好她大他一歲。至少她國中一年級、高中一年級的生活都很平靜很正常；雖然一年後他入學之後，情況馬上就會改變。

　　或許就是因為他的好頭腦讓他在學校出盡鋒頭，要不然，他不過就是比同齡的男孩子身材高了點、鼻子挺了點、表情酷了點，實在不明白怎麼會讓女性同胞們迷戀成這個樣子。但她得承認，這或許只是她的偏見，畢竟從小看到大的那張臉孔，是怎麼也無法用美醜來形容的。

　　當別人看到他在球場上英姿煥發的俐落身影，她卻看過他小時候眼淚鼻涕齊流的醜樣子；當別人看到他現在一派酷樣，卻不知他小學時又矮又瘦，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那時她還高他一個頭，甚至好幾次挺身而出，訓了那幾個身材較高大，卻老愛欺負他的同學。身高的優勢其實還維持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沒想到他跟「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恰恰相反；國中發育期開始後轉變得好快，身高一下抽高了二十公分，害她暑假去美國玩了一趟回來後差點認不出他。

　　想到他小學時一臉懦弱的書呆樣，她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低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斷了她神游的思緒。

　　她回過神，才發現霍哲風已經站在她旁邊不知多久了。

　　「沒什麼。」見她搖頭，他也不再追問，拿過她的書包背在自己肩上。

　　這是他們多年來的習慣，總會在下課後等另一方回家。上了高中後，他們總是在學校旁的烘培麵包店前會合，而那裡剛好和回家的方向順路，且人煙稀少。而他也數年如一日的每天幫她背書包，雖然一開始時她怕書包太重會害他長不高而拒絕，不過卻老是拗不過他，他固執起來時比牛還頑固；幸好現在看來她這個顧慮是多餘的。多壓壓他也好，免得他長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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