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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黎震天在聽完小芳的敘述後將銳利目光停留在妍雨的臉上審視著。

  涵修是為了救她?想來這女子必定在涵修心中占了位置,否則以涵修那獨善其身的個性,他頂多會在員工受傷後派人慰問,包個紅包壓壓驚之類的,哪像現在躺在急診室裡,要他這做老子的為他擔心著急。

  發現黎震天一直在看自己,妍雨以為那眼光是責怪,難過的說:「對不起。」

  如果所有事情可以像錄影帶倒帶重來一回,她寧願躺在裡面接受急救的人是自己,起碼她是獨自一人,無牽無掛。

  急診室的門被推開來,護士拉下口罩喊著,「黎涵修的家屬?」

  「我是。」

  黎震天回了話,妍雨等人也一起走了過去。

  隨後出來一個醫生,對著四張焦慮的臉說:「除了頭部的裂傷縫了三針之外,大致上沒有太大的問題,其餘外傷也處理好了,我建議讓他住院觀察幾天。」

  「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成伯擔憂的問著。

  「這要觀察才知道,你們先去幫他辦住院手續吧。」醫生說完就走。

  「我去幫他辦手續,你們陪著老爺。」成伯對著妍雨和小芳說。

  一會見之後,涵修被推出來了,額頭上纏著紗布,手腳上的傷口也被包紮了起來,看見他仍沉睡的模樣,妍雨禁不住在心中一直嚷著抱歉。如果當時她能反應過來,不要像個死人站著不動,涵修就不會是這樣的狀況了。

  「別楞在這兒,快跟上去呀!」小芳指著已經有幾步遠的護士和病床,催促著妍雨跟上。

  「可是……」不知怎地,妍雨有些畏懼黎震天的眼光。

  「別可是了,難道你忘了涵修說過他希望醒來後的第一眼要見到你?」小芳氣急敗壞的提醒著。

  這句話落入了不遠處的黎震天耳裡,回身望了一下妍雨,心想著也許他應該花點時間研究一下她對涵修的重要性了。

  黎震天這一回頭讓妍雨更加慌亂,好像她才是那名肇事者。

  「不!我要走了。」妍雨抓住小芳的手說:「你替我轉告他要好好休養,再幫我告訴總裁,我真的很抱歉害涵修變成這樣。」

  「你不能就這樣逃開。」小芳不贊同的拉著她。

  「小芳,我求你。」妍雨露出了哀求的目光,請她放手。

  這一次,小芳沒再留她,她頭一次窺見了妍雨對身世的自卑自憐,而唯一能解開這心結的方法不是靠旁人幾句鼓勵的話,而是涵修真誠的愛。

  離開了醫院的妍雨,對著外頭刺眼的陽光與人們忙碌的腳步覺得茫然。

  在不久前的幾個小時裡,她究竟經歷了些什麼?如果不是涵修奮不顧身的救了她,此刻她是躺在醫院裡急救或是直接送進了殯儀館?

  想到受傷的涵修,她難過的落下了淚。

  于情於理她都該待在醫院裡陪伴涵修,但她好害怕被總裁趕走,好怕聽見總裁說她高攀黎家的話。

  陽光灼熱的照射在身上,但妍雨卻感到無邊的寒冷,到此刻她才發現她一點也不堅強,在自卑感的作祟下,她還是成了愛情的逃兵。

  第七章

  也許是年輕,所以生命力旺盛,也或許是不願意繼續沉睡下去,涵修在入院之後的第一天晚上便醒了過來。

  睜開眼,寬敞的病房裡沒有他渴望見到的身影,只有他生命中又愛又恨的人,一個他永遠斷不了關係的人。

  「你終於醒了。」黎震天往前傾了傾身子,自從兒子住院後,他一步也沒離開過。

  「我去通知醫生。」一旁陪伴著的成伯立即高興的走了出去。

  涵修並不理會父親,沒有包著紗布的眼睛一直梭巡著病房,他希望妍雨是安靜的坐在某個角落等他蘇醒。但當確定房裡除了他就只有父親之後,他試圖掙扎著要起身,但才稍微動了幾下,痛楚便擴散至四肢百骸,讓他又頹然倒下。

  「你在找陸小姐嗎?」黎震天猜著兒子的心思。

  「是你把她趕跑了?」涵修突然著急了起來。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要趕她走?」黎震天反過來詢問著。兒子還真是有誤解他的本事。

  「因為你會覺得我和她不相配,你會認為她若是和我在一起肯定是為了貪圖我們黎家的家產──」

  「就因為她是個孤兒嗎?」黎震天不客氣的打斷他。

  涵修先是一愕,隨即有些訕訕的說:「你已經知道了?」

  黎震天點點頭,他要瞭解一個人的來歷並不難,尤其對方還是自己公司的員工,打聽起來更不需花費太多氣力了。

  「你知道也好。」涵修用著堅定的語氣說:「我早晚要讓你知道我愛上了一個沒有背景、沒有顯赫家世的女孩,我不在乎你接不接受這樣的兒媳婦,但我要定她了。」

  這樣的兒子顯得有血有肉有感情,黎震天其實內心裡喜于見到兒子這樣的轉變。自從妻子往生以後,這個兒子總是冷冷的,不管對誰都燃不起熱情,他知道涵修在國外的一切動向,也知道他換過不少床伴,但始終不願意將浪蕩的心固定下來。

  要不是因為有陸妍雨,他當真會以為涵修這輩子都將這樣漂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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