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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你剛才說的,平日很喜歡去的那個秘密地點,視野很好,可以看到全城的那個地方。」他面無表情道。

  「剛才的話,你全都聽見了?」裘暖吃驚。

  她被帶去問了那麼久的話,莫非……

  「你一直都在?」

  剛才見到他太高興、太安心了,一時間沒想那麼多,現下仔細想想,似乎有點明白了某些事。

  是了,軍巡鋪歸他管,他不在才奇怪呢。

  「你……也懷疑我嗎?」她顫聲再問。

  他還沒回答,眼神已然明擺著,他確有疑慮。

  原來一個人的眼神,也可以如此傷人。

  「戚二爺,我向來都很敬重您,此時也是,但我想對您說,我現在很是生氣,沒想到您也和其他人一樣……」懷疑她是個罪犯?!

  裘暖的眼淚忍不住飆了出來,說不出是惱、是怒,還是心傷。

  「我只想查明真相。」他啞聲道,臉上閃過一絲愧疚。

  她受傷的眼神,同樣傷了他。

  她充滿信賴的神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的指責。

  于情,他認為裘暖不是縱火之人。

  於理,他提醒自己,凡事必須公事公辦。

  詳查她,是必要步驟,非關他對她的想法。

  「走吧,再不走太陽就要下山。」他避開她的眼神,轉身示意馬兵牽出坐騎。

  「我要騎小驢去,請把我的小驢還給我。」裘暖高揚下巴,一副不容妥協的拗脾氣。

  戚衛然知道她是故意鬥氣,也意外容忍了她的小性子。他不改其色,命人牽來她的愛驢。

  裘暖爬上驢背,下巴始終抬得高高的,領著往城外而去,戚衛然駕著馬,很有耐心地放慢馬步,慢慢跟在她和小驢子後頭。一馬一驢,一男一女,一高一低,兩人行過大街,畫面突兀有趣,引來不少好奇的眼光。

  一匹高大無比的駿馬和生平最在意的男子就跟在身後,裘暖當然會感到壓迫。

  後腦勺根本不必長眼睛,就能完全感受到他炯炯有神的目光。

  騎在驢背上,她始終維持著直挺挺的僵硬坐姿,不敢回頭、不敢亂動,就這樣一路出了城門。終於到達小山丘時,她竟已腰酸背疼起來。

  「就是這裡?」他躍下馬,舉目望去。

  「對。」她仍堅持坐在驢背上。

  戚衛然仔細觀察四周,發覺此處視野確實很好,地勢高,位置佳,可以清楚看見城內建築,也誠如她所言,似乎真的彌補了城外西座和南座望火樓的不足。

  「你看仔細了,我可沒有騙你,真的可以看得很清楚吧!」

  從他的神情,她知道他已相信她了,可她還是忍不住小小生他的氣。

  「這就是為什麼我有時可以比望火樓還早發現火燒。」她再次大大強調。

  他沈凝了一下,才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突然被一語戳破,她反而語塞。

  他在樹下坐了下來,舉目眺望全城景致,夕陽落日。

  「官府現正調查縱火案,只要有任何蛛絲馬跡都必須理清楚,畢竟能夠順利破案才是百姓之福——」他淡淡說道,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刻意跟她解釋。「我必須在衙門的人找上你之前,先掌握狀況。」

  他的語氣很平穩,態度卻很認真,忽然間,她想通了一點。

  他說的其實沒錯,能抓到縱火之人才是百姓之福。

  查案本就不是軍巡鋪的任務,他實在沒必要介入,如果官衙也對她有懷疑,或許,他先行查問她,是另一種保護她的方法。

  有了這樣的猜想,她就一點都不生他的氣了,甚至還能理解他的作法。就算是她自作多情好了,在這一刻,她真覺得戚衛然好像還滿關心她的。

  「我其實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她急著翻下驢背說話,不意勾扯到背袋,袋裡的字軸掉了出來,一路滾到戚衛然的腳邊,整個攤了開來。

  「金榜狀元 裘任爹爹」八個大字,清楚映入他眼簾。

  見戚衛然目不轉睛地直盯著字軸,裘暖一邊撿起,一邊隨口說道:「我爹爹準備去參加科舉考試,這是我特地做來給他送行時幫他打氣用的。」

  「看來,你還真的很愛鼓勵人。」他語氣有點酸。

  知道她不是只為他一人做專屬的鼓勵字牌,竟讓他感到些許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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