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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她的脾氣也是拗得很,硬把一顆饅頭塞進他手中。

  「我,說,回,去。」他從齒縫慢慢迸出這四個字,並把饅頭還給她。

  「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在這裡自生自滅。」

  她執拗地又把饅頭塞回他手上,也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什麼?反正她就是不能讓他再回來這裡陪葬掉自己的生命,她直覺他會在這裡活活餓死自己。

  「這不關你的事。」他冷硬地道,也很固執地將饅頭塞回她手中,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簡直幼稚得可以,他怎麼會和她在這裡推來讓去,只為一個饅頭?

  「當然關我的事,我既然救了你,就一定要救到底。」她嚷道。

  先前她總認為這男人除了寡言一點之外,其實還滿好溝通的,錯了!大錯特錯!他一點都不好溝通,他簡直頑固得像頭驢子。

  很不幸的,她恰巧比驢子還頑固,她計劃好的事一定要執行。

  所以,這次回到他手裡的已不只是一個饅頭,還外加一隻雞腿。

  「給我一個你必須待在這裡以及不吃東西的理由,否則就把這些東西吃掉。」

  「你不瞭解……」

  「我當然瞭解。」她打斷他的話,用力地點頭說:「就算是秦朝的人,還是要吃飯的,不是嗎?」

  她知道?

  項子忌的內心恍若被巨浪狠狠沖刷撞擊般的疼痛不堪,她會以怎樣的眼光看他?一個千年不死的怪物?

  他逃避她的目光,起身走向那排整齊的石棺,撫著其中一具石棺,他陰寒沈鬱地笑了,苦澀地道:「我是一個該死的人。」

  尋尋噤聲不語,注視項子忌走過一個接一個的石棺,領受他來自心底的聲音。

  良久,他才開口:「這些,全都是曾經和我共同奮鬥過的好友,我們一起為始皇建造最好的陵宮,而現在,他們全都死了,卻只有我活生生地站在這裡,我雖然不明白我為什麼沒死,但我知道我絕不能棄他們而去……」

  項子忌轉身面對她,眼中泛著一絲淚光。

  「這麼說來,你們……都是陪葬者?」見項子忌點頭,尋尋才繼續問道;「為什麼你和他們不同?我的意思是,我是在另一間比較密閉的石室發現你的。」

  「項家世代工於建築,始皇的這座陵宮,耗時將近四十年,從我爺爺開始三代都參與了建陵的工作,我更是對陵宮內部的機關了如指掌,而機關的設計原本就是為防止有人盜墓,始皇自然是不會允許任何熟悉陵宮內部的人將消息傳漏出去,我知道我終究是難逃一死,為了怕連累到我唯一的妹妹,所以,我向始皇表明了自願陪葬的意願,而他們……」他深刻地看了石棺一眼,才緩緩說道;「或許都抱存了一絲不必陪葬的希望……結果,我是自己走進來的,而他們,都是被殺害後再抬進來殉葬的……你懂嗎?我本該是已經死掉的人,現在,我又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自己和他們?我……不願苟活!」他沉重地說出最後四個字。

  尋尋心頭緩緩地疼痛了起來,項子忌內心的孤獨並不單單是失去親人而已,還有一份對君主的忠與對朋友的義。

  她往他身邊走去,輕輕倚著他的肩膀。「我或許不懂,但我知道萬物都有它存在的價值,就像蚯蚓一樣。」

  「蚯蚓?」

  「對,蚯蚓。」她的手比了比蚯蚓蠕動的樣子。「有時,我們不小心弄斷了一條蚯蚓,正當我們在為它的死哀悼的同時,它反而展現更旺盛的生命力,繼續奉獻它存在的價值,因為農人需要它、釣魚的人可能也需要它,所以它命不該絕;而你,就像蚯蚓一樣,活下來一定有活下來的意義。」

  尋尋認真分析著,雖然和爺爺講的蚯蚓理論不太一樣,但她對這套自創的蚯蚓理論也感到很滿意。

  原本對「重生」充滿了絕望的項子忌,聽了她一番似是而非的道理後,居然有些心動了,這小妮子除了長得像尋兒之外,到底還有什麼牽動他的魔力?

  他沈思著,腦筋紊亂得很。

  好像有點見效了,尋尋決定使出殺手見,再下一帖猛藥,保證是對症下藥。

  管他什麼方法,反正就是先讓他出了這墓穴,其它的以後再想吧!

  好累哦!怎麼全身腰酸背痛的?

  伸了一個大懶腰,她突然清醒,發現自己竟然窩在項子忌身旁睡著了。

  連忙坐直身子,恰巧望見項子忌又以那種慣有的眼光正在看她,天啊!她剛才好像打了一個好大的呵欠,豈不是全都被他看到了嗎?

  正苦惱要說什麼時,她瞥了一眼地上,遂興奮地問道;「你全部都吃完了?」

  沒想到那帖猛藥還真見效。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虞貞的墓在哪兒了吧?」項子忌咕儂道。

  他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尋尋說她知道虞貞的墓在哪兒,要他先吃完全部的東西才告訴他。而他,竟然相信她,也吃完了她帶來的食物,老天!他到底在幹麼?尋尋好像以喂飽他為樂。

  「你記不記得這個?」尋尋從衣領裡抽出環石墜子,解下來給他看。

  「這是虞貞的。」他永遠記得封墓前,見到虞貞最後一面的情形。「為什麼會在你那裡?」

  「是阿爹從某個漢墓中盜出來的,聽阿娘說,我小時候常生病,自從戴了這個墜子之後,說也奇怪,就很少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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