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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怎麼回事?

  為了確定自己沒有錯亂,司空聚毫不猶豫地返身走向木屋——

  「小娘,鍋裡開始冒泡泡了……」

  「小心,別燙傷了……」

  隨著腳步的越接近,說話聲越趨真實,他也就更加確定一切都不是出於他的幻覺。可當他真切地看到屋前那抹嬌小的身影時,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們該死的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吼叫道,上前一把拉住忙進忙出的丁兒戲。

  「聚哥哥,你餓了嗎?馬上就可以吃飯了。」丁兒戲笑盈盈道,捧著一束鮮花正要進屋。「我買了好多東西……」

  「回答我的話!」他摔眉。

  丁兒戲垂下眼瞼,撥弄著手裡的鮮花。「我……想留在這裡。」

  「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你『不能』留在這裡!」他再次提醒。「你必須回洛陽去。」

  「洛陽……我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

  她直視他,鼓起勇氣道:「等你也想回去的時候。」

  「什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想這也會是娘的希望。」她說道,重回屋裡。

  「什麼意思?」

  司空聚大步追進屋裡,可接下來的景象,讓他當場傻眼。

  「這……這裡是怎麼回事?﹗」

  他驚愕地瞅著木屋裡的一切……

  「我想我們不能老是以木門當桌子,所以今天我在山下看到這張桌子時,立刻毫不考慮地就買了回來。」丁兒戲一邊將鮮花放進桌上的瓷瓶裡,一邊說明道。「那個老闆本來要賣十兩銀子的,我和傻願費了好一番工夫,才讓他以八兩銀子外加這只木櫃和花瓶一起成交。」

  她驕傲地展示著刻有花花草草的華貴木雕桌,以及一旁明顯佔據空間的褐色木櫃,當然,她的「戰果」還不只有這些……

  「你瞧這幾床新棉被,是我費盡心思討價還價,才以原來一半的價錢買來的,還有——」

  她一個輕盈轉身,旋向那張已令他完全認不得的大床邊,摟著垂掛在床邊的藍色布縵,道:「還有這塊布,是那個老闆另外以一兩銀子賣我的,瞧,是不是很值得呢?」

  「你將所有的錢,全用在張羅這些東西上?」

  司空聚咬著牙,額頭上隱隱可見跳動的青筋。他簡直不敢相信她下山之後,不但沒有啟程回洛陽,反而採買了一大堆「家當」回來,把他的屋子弄得「花枝招展」、「不忍卒睹」……

  「天氣就要轉涼了,不多添幾床厚一點的蓋被怎麼行?不過為了將這些東西運回來,我另外又以十兩銀子的好價碼買了頭驢子和車子,瞧——」

  淺淺微笑,丁兒戲不去在意他那雙足以殺死她的兇惡目光,逕自指向屋側的窗外。

  「你還買了頭驢子?﹗」司空聚終於失去耐心地大吼出聲。「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丁兒戲抬起手,撫了撫他緊蹙的眉頭,由衷說道:「我說過——我『想』留下來,而且我也『必須』留下來,所以……」

  「我也說過你『不能』留下來﹗」他伸手拉下她那雙「不安分」的小手。

  「我當然『可以』留下來。你知道我今天下山之後看見了什麼嗎?」她用力點頭,轉身拿起平放在牌位前的一隻小錦盒。「你瞧這個——」

  「這是……」

  「這是今天我從一間當鋪裡贖回來的。」她大大獻寶。

  「當鋪?」

  她再度用力點頭。「這是娘留給我的寶盒,她還交代我要好好收著,千萬不能弄丟,可包袱被搶之後,我以為再也沒有希望找回來了,沒想到今天就讓我在一家當鋪裡瞧見,並且花了整整三個金元寶才贖出來……你知道這樣的『失而復得』代表什麼嗎?」

  司空聚斜睨著那個不起眼的錦盒,冷冷說道:「那偷兒還算聰明,想得出把這個不值錢的東西拿去變現,並且讓一個傻女人拿了三個金元寶買回來,白白便宜了那個當鋪老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它還能代表什麼。」

  丁兒戲扯扯嘴角,執起司空聚長了繭的大掌,輕輕覆上錦盒,以既輕又柔的語調說道:「它代表著娘的心呵,你懂嗎?」

  司空聚微微一震。

  「娘希望我能和你在一起,時時照顧著你,所以,她讓我找到了這個寶盒,藉此提醒我不能忘了她的交代……」

  「所以你就回來了?」他挑眉問。

  又是一陣點頭如搗蒜。「嗯。」

  隨便拿個錦盒當作不回洛陽的理由,未免太過牽強,不過看來她對自己的想法是「深信不疑」了。司空聚揉揉額角,覺得頭痛起來。

  「聚哥哥,你別再趕兒戲走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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