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安 > 短路小尼姑 >
十二


  入夜後的長安,非但沒有特別冷清,相反地,更是熱鬧非凡,呈現另一番不同的繁榮景象。

  醉杏樓,是長安城內規模最大的高級妓院,這裡的姑娘不但長得國色天香,琴技歌藝更是沒話說。每晚來此尋歡作樂的達官顯貴有如過江之鯽,個個出手闊綽,姑娘們自是使出渾身解數,以博得大爺們更豐厚的犒賞。

  但儘管琴藝再精湛、歌聲再動人,此時的邵巡卻覺得相當索然無味、無聊得直想打瞌睡。可惡!他今天來醉杏樓是另有目的,但卻有一個影子老是在他心中盤旋不去,嚴重干擾了他一個晚上。

  邵巡仰頭重重飲下一口酒,企圖將腦中那抹身影摒除掉。

  真是!他現在人可是在妓院吔!眼前出色動人的女子一堆,為何他老是會想到那張氣呼呼的小臉?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病?否則怎會對一個尼姑念念不忘?

  邵巡一直努力思索這個問題,絲毫沒注意到燕歌姑娘已彈完一曲,正充滿深意地打量著他。

  燕歌姑娘可是醉杏樓的當家花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言行舉止之間更是充滿了一股慵懶的媚態,想花大錢為她贖身的大爺到處都是,但她卻獨獨鍾情于邵家的長公子邵巡。

  邵家是長安城內首屈一指的巨富人家,也是全國出了名的陵宮建商,連當今皇上都欽點邵家負責中央一切的宮殿和陵墓的建造,可說是擁有響噹噹的盛名。

  可是儘管邵家名氣之大,但一般人也僅僅見過邵巡和他的父親邵雍。

  至於邵巡的爺爺邵農平、母親呂翠意、小妹邵尋尋的一切,都只限於聽說,沒有人真正見過他們,連邵巡本人,因為個性比較漂泊不定,本身也很少待在長安的家中,大部分的時間他都遊歷各地,享受閑雲野鶴、雲淡風輕的日子,只是偶爾會順便到一些據點打點邵家相關的業務事項。

  「邵公子難得前來,怎麼一來這兒盡是埋頭喝悶酒,可有什麼煩人之事?不妨說來給燕歌聽聽?」燕歌起身坐在邵巡身邊,微笑著為他斟酒。

  她一向欣賞邵巡。雖然邵家富可敵國,但邵巡絲毫沒有富豪公子的貴氣與流氣,同樣地,他也許倜儻不羈,卻沒有時下文人詩者的靡爛與浪蕩。

  「喝悶酒?我看起來像是會喝悶酒的人嗎?」邵巡淡笑道。

  「那麼……就是燕歌的琴藝退步了,無法逗邵公子開心……」

  見燕歌一臉自責,邵巡揮著手解釋道:「沒的事,和你沒關係,大家都曉得燕歌姑娘琴藝過人,歌聲自不在話下,為姑娘著迷的人比比皆是……」

  「邵公子也是嗎?」燕歌淡淡地問,一顆心早已忐忑不安,她一直希望邵巡為她贖身。

  邵巡眼中閃過一抹警戒,隨即又露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是不是又如何?我可爭不過天宇那小子。」他喝著酒,並且偷偷觀察燕歌的反應。周天宇和他也算是舊識了,而他這次回長安的目的就是要查一查周天宇近幾個月都在幹什麼。

  「您別誤會了,我和周公子可沒什麼,完全是他一廂情願,況且周公子已經好一陣子沒來了。」燕歌連忙撇清關係,心中不免有些竊喜,她將邵巡的反應視為他很在乎她和周天宇的事。

  「沒來?」邵巡挑眉道,不落痕跡地慢慢切入他想知道的重點。「天宇對燕姑娘的喜愛,在長安城內眾所皆知,他怎麼可能不來呢?」

  燕歌再為他斟滿酒。「是真的,他到洛陽去了,他說要去做賺大錢的生意。」

  「哦?」邵巡的興致可來了,但他並沒有明顯表現出來,只是有些氣憤地說:

  「這種事天宇竟然沒有告訴我,太不夠意思了。我人就在洛陽,他也不會來找我,人生地不熟的,做起事來總是會有些不便。」

  周家和邵家還頗有一點交情,因此燕歌可以瞭解邵巡的感受。

  「這件事其實不是周公子告訴我的,是他和另外兩位客棺談話時,被我聽到的……」燕歌的話被房門外疾步而過的腳步聲給打斷,她微微皺眉地看向門外匆匆走過約兩名保鑣,心想大概又有人在大廳鬧事了。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分心,燕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對不起,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那兩位客棺。」邵巡經扯嘴角提醒道。

  「哦,對!那兩個人!後來他們還和周公子來過這裡一次,好象是在慶祝第一筆生意的成功。」

  本來邵巡還覺得自己刻意套話的行為有些小人,但沒想到這會兒燕歌反而在聊天中洩漏了更多蛛絲馬跡。

  正當她請到周天宇在醉杏樓認識那兩個人的經過時,房外的回廊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這回換成一個丫頭急匆匆地往裡頭的廂房走去,半晌,只見醉杏樓最有名的風騷老闆娘楨娘,正氣急敗壞地趕往大廳方向,嘴裡還不住咒駡著。

  這次,連邵巡都不由得被分散了注意力,因為……他好象聽到老闆娘說了那兩個他最害怕的字眼。

  這簡直是噩夢,他怎麼連來妓院都會聽到「尼姑」這兩個字?

  此時,一位姑娘邊笑邊走進來換酒,頭還不住地向外張望。

  燕歌起身抓著她問道:「外頭發生什麼事了嗎?」

  「說是有個尼姑化緣化到我們這兒來了,趕都趕不走呢!你說奇不奇怪。」她格格笑得好開心,一換完酒就飛也似地跑出去看熱鬧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