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喬安 > 富貴逼人嫁 | 上頁 下頁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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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幸虧有了隱爺和衡哥的幫忙,一切都沒事了。」信順回答道。 在他赴約之前,其實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訝異當他到達閻君廟時,正好碰上拎著兩隻雞被阻隔在人群外的李衡,以及為保護必應而被人群團團圍住的仲孫隱……思及此,信順不由得打個冷顫。 他無法描述隱爺激動暴怒的模樣、懾人的景象,只覺得一切古怪得緊。 「隱爺?衡哥?」誰呢?她頭昏極了,一時想不起來。 「就是跟你一起去閻君廟的公子。」信順壓著嗓,再低聲補充道:「而且……他是我們『錢來客棧』真正的大老闆。」 那個「金光閃閃」?! 柳必應環顧四周,窄小破舊的草屋中,除了信順祖孫二人,不見其他人。 「他呢?」 「先離開了,他說一會兒會派人車來護送你回家。」信順說明。 在閻君廟前,仲孫隱單槍匹馬抱著昏倒的柳必應奮力突圍,接著請大夫就近到信順家為她包紮傷口、診斷傷勢,待一切安頓妥當後,便帶著李衡先行離開。他因不及言謝,還被奶奶念了一頓。 「那……他有沒有受傷?」柳必應好抱歉讓無辜的他受牽連。 「他沒事,只是看起來好像有點疲累,臉色很蒼白,所以先回客棧休息了。」 「嗯……」她淡淡應了聲,心裡仍然掛念著。 她還記得在失去神智前,他雙臂抱著她,一股強勁的力量似乎自他體內迸裂而出……在那一刻,她竟有種看到鮮血自他胸口噴飛而出的錯覺。 隱隱的痛,瞬間襲擊了她的胸口,並疼至腰腹之間—— 忍著全身的不適,柳必應起身下床,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仍被信順奶奶緊緊箝握。 「唉,躺著別起來呀!」信順奶奶老淚縱橫,羸弱的身子頂不住過度的傷心擔憂,不停顫抖。「我說咱們信順這大老闆實在是個好人,若不是他,你還不知要被欺負到什麼程度……」 「奶奶,我沒有被欺負,只是誤會一場。」她試著解釋想讓老人家安心,其實也不明白何以事情會失控。 「頭都被打破了,還說沒有被欺負,難道要等他們要了你的命不成?」 「他們只是剛失去親人,太過傷心,我不怪他們。」 「你這傻孩子,都傷成這樣了還替人說話……」發善心是好事,可有時他人不領情的善心只是換來對自己的傷害。她明白這孩子或許是想補償,但她兄長的所作所為,並非是她可彌補的。 「奶奶您別激動了,當心傷心又傷身,來來先躺著,我出去端雞湯進來。」信順扶好奶奶在席榻歇下後,即刻跑出房去張羅燉好的雞湯。 「必應,答應奶奶一件事可以嗎?」 「當然,只要做得到,必應一定答應您。」 信順奶奶幽幽長歎,霧白色的眼瞳看著她,佈滿皺紋的眼角噙著淚光。「信順,一直都是孤單一人……奶奶老了,如果有一天先走,請你一定……繼續跟阿順當朋友……好嗎?」 「一定!」她毫無遲疑地保證,伸手輕輕抹去老人家的淚。「奶奶您放心,信順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他就像是我的親人一樣。」 「而你……」信順奶奶拉著她貼心的小手,語重心長道:「聽奶奶一句話,就算你哥哥們忽略了,不在乎你的終身大事,但你也要懂得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姑娘家還是要覓個好人家嫁了,一輩子才能有個倚靠……」 「這……我當然也明白……」但,談何容易呢? 想起施家千金婉婉,人長得漂亮家世又好,成天上門提親的人如過江之鯽,但最後仍是含憾而終,只能在死後由家人為她辦個風光的婚禮,何況是體弱的她呢? 即使爹爹和哥哥是替人治病的大夫,卻難改她自幼多病的事實,就連算命仙都曾斷言她活不過二十……誰又會願意娶她呢? 嫁人,對她而言,早已成了遙遠的奢望。 似乎讀出她的心事,奶奶捧過她的手,默默翻轉她的手背,塞了個小小軟軟的東西入她掌心。 「這是奶奶我唯一能留給你做紀念的。」 柳必應攤開掌心,是一個粗布縫製的錦囊。 「知道百花園過去約一裡路,有間紅色小廟嗎?」 「嗯,以前聽婉婉提過,好像是間狐仙廟。」聽說專門讓人求桃花和姻緣的。 「那是大仙廟,記得去那裡取條紅線放進去,別小看這間小廟,它可是非常靈驗的——咳咳!」說著,奶奶突然劇烈咳了起來。 柳必應連忙輕拍她,撫順氣息。「奶奶,先歇會兒吧,抱歉今天嚇壞您了。」 好不容易緩過氣,信順奶奶合上眼,揚起淡淡笑意的嘴角充滿回憶。「當年……信順爺爺就是我去大仙廟給求來的……」 「真的?」 「千萬記得為自己打算……」擔憂交代的話語漸弱。「若是有喜歡的人……定要為自己爭取……奶奶還想看你嫁人呢……」 「雞湯來了!奶奶?」信順端著湯快步進房,就見柳必應以指就口,示意他噤聲。他閉上嘴,躡手躡腳放下雞湯,小心翼翼湊近床邊看著。 信順奶奶閉眼像是入了睡,又似清醒著,低聲喃喃道:「這麼多年……終於……很快就能見到信順他爺爺了……」 奶奶的話令柳必應鼻間一酸,心頭泛起一股莫名的悲傷。原本該相守到老的人,因為陰陽兩隔,唯有等到死後才能再相見,這樣的苦,如何熬得過? 她湊近奶奶耳邊,輕聲說著:「奶奶,都知道您想爺爺了,但,你會長命百歲的,會活著看到信順娶媳婦的,這對爺爺才有交代嘛——」語畢,只見老人家帶著笑,沉沉入睡。 「你對奶奶說了什麼?」信順不解問。 「貼心話。」柳必應擠出如往常般溫暖的微笑。 她不由得想起了死去的爹娘,可這蝕人的思念,也必須等到將來她離開人世的一日,才有可能消失。 那,幾乎是一輩子的等待哪…… 「報告爺,已經差人去信順家接柳姑娘回家了。」 「嗯。」仲孫隱盤著腿,閉目養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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