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裴意 > 鎖情環 | 上頁 下頁 |
|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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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能親自迎娶護送慕容含情,也許她就能逃過這次大難,不會被匪徒所劫了啊…… 望著楚逸安痛苦懊悔的神色,慕容愷知道這次慕容含情的被劫對楚逸安來說是多麼沉重而致命的打擊。他不忍地道:「你奔波了六天,先進別館來歇息沐浴吧,養足了精神,才有力氣去救含情妹妹。」 楚逸安搖頭,心焦如焚地道:「我沒心情休息。愷太子,你比我早到益都縣,可曾探聽到了含情妹妹的下落嗎?查出劫匪的身分嗎?」 慕容愷歎息一聲,「一點線索也沒有,這劫匪行徑怪異,擄了含情妹妹,卻不曾帶走陪嫁珠寶,也沒對皇室提出任何要求,好像他的企圖就真只是針對含情妹妹……」 看到楚逸安陡然大變的臉色,慕容愷聲音轉低轉沉。「逸安,你要有心理準備。如果歹人的目標真只是為了含情妹妹……那麼就算我們能救回她,只怕……只怕她也不是原來的慕容含情了……」 楚逸安面色慘白,身子搖晃欲墜。他勉強撐住,卻抑不住掠過心頭那不堪的想像與推心刺骨的痛。 「父皇的意思是說,如果含情妹妹能夠活著回來,卻不幸……不幸被匪徒玷辱……那他也不會強要你接受這門親事。」慕容愷輕聲道。「到時就算你要退掉這樁婚事,我慕容皇室也不會怪責於你,我會直接將含情妹妹送回皇城,這樁親事就此作罷。」 「不,這樁親事不能就此作罷!」楚逸安大吼,握拳道。 他心痛地望向慕容愷,沉聲道:「你是最明白我對含情公主感情的人,我從小就愛她,不會因任何事而改變,就算……就算她真遭遇什麼不幸,那也不是她的錯。白玉就算蒙汙,在我心中仍是無瑕,她永遠是我心頭最美最純潔的一朵清蓮。要我放棄她,除非我死!」 慕容愷紅了眼眶,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身為男人,他知道要不在乎這種事會有多困難!楚逸安這份深刻濃烈的愛意與寬闊的胸襟,又怎能不令人感動呢?含情妹妹啊,你真是許到了一個世無僅有的好夫婿啊! 「我現在唯一的心願,便是希望她能活著——」楚逸安緊咬下唇,聲音中有著淌血般的痛。「我只要她好好的活著!每當我一想到她現在究竟不知是生是死,我就痛得快要發狂了啊!你放心——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只要她活著,不管發生了任何事,她永遠都是我楚逸安的妻子,永遠都是豫王府的安豫小王妃!」 只要她活著——慕容愷眼眶泛淚,悠悠望向天際,心中浮現的是和楚逸安相同的祈願和疑問,也是全東杞人的祈望和疑問…… 她還活著?她平安嗎?她究竟在哪兒啊? 慕容含情——你究竟在哪兒? 朱弦一拂遺音在,卻是當時寂寞心。 新月初上柳梢,一縷清幽沉潛的琴聲在空山靈穀裡回蕩著。 棠絕歡背著一簍從溪裡捕來的鮮美肥魚,溯溪而上,走回傍崖而建的竹屋。極目眺去,只見一盞燈火,在玄暗的夜裡透出明亮的光。 他心中一陣溫暖,不自禁地加快了腳步,疾步回家! 原來有人相伴,有人點燈相待的地方,才能稱之為「家」,才會教人心心念念,想起慕容含情,他向來冷凝的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溫柔笑意。 她出身尊貴,自幼錦衣玉食,僕從如雲,一切生活瑣事,都有宮女為她打點得妥妥貼貼的。可自從被他擄來這山谷之後,對於沒有僕從服侍、凡事皆需親力親為的簡陋生活,她沒有絲毫抱怨;每日裡吃的盡是野菜蔬果溪魚,她也甘之如怡;甚至還興致勃勃地跟著他學習如何生火炊飯,采拾野菜,開開心心地伴他一同幽居在這深山遂穀之中,愜意而自在,一點兒也不像被擄掠而來的。 而他向來孤穴眯瞑的生命裡,自從有了慕容含情為他冰冷的生命注入了一股暖泉,溫熱他寒凍徹骨的四肢百骸,讓他對於生命,第一次真正有了想生存下去的渴望。 噙著溫馨笑意,他抬頭望向那近在眼前的竹屋燈火,卻不經意地望見了高掛山頭的一環新月。 一股冰寒徹骨的劇疼抹驀裡掠過他的全身,絞得他五臟俱擰,他彎下腰,痛得深深吸氣,等待那股似要將他凍斃的陰寒平息下來。 望著天上如鉤新月,他淒寒欲絕的冰瞳裡掠過一抹悲涼——他有什麼資格奢求那向來遙不可及的幸福與溫暖啊?「幸福」這兩個字,從來不為了他而存在! 抑下了體內奔竄著的極寒痛楚,他恢復了雪酷與冷漠的神色,緩步走回了琴韻繚繞著的竹屋。 竹屋內,熏著老木根香。那是他為慕容含情挖出千年蒼木的根所製成的沉香,香味清奇幽絕,讓人聞了心怡神定,有清心寧神的奇效。 木煙繚繞中,只見慕容含情端坐撫琴,神色莊嚴而肅穆,美麗絕倫的面龐上泛出微微的柔潤光芒,宛如是一尊紅玉雕成的、端麗絕俗的觀音音像,令人見了不自禁的感到心情平和、寧靜喜樂,仿佛所有的黑暗與仇恨,在她面前都不復存在了。 慕容含情見他回來,恒星般晶亮的眸中閃過了盈燦燦的笑意,眩惑得教人屏息。她纖指輕拂琴弦,輕挑慢撚,原本空靈悠遠的曲調丕變,轉為柔和婉轉,如流泉松風,輕拂心田,琴韻纏綿不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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