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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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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彎殘月,斜掛山頭。 達達的馬蹄聲,在荒涼的寂夜空山裡回蕩著。一襲青衣,在黑暗中幽幽晃晃,恍如暗夜魂魄,飄忽無息。 慕容含情僵坐在青衣人身前,趕了幾個時辰的路,眼見已人了荒山,身後的青衣人卻始終沒發出一絲聲息,仿佛連吐息之間都是淡涼無溫;有時候她真不禁懷疑馬背上只有自己一人,而坐在她身後的,不過是一抹難以捉摸的魂魄。 烏雲蔽月,夜空裡飄過一陣濕意。赤馬振鬣長嘶,極有靈性地疾奔起來,慕容含情身子一晃,不禁驚呼出擊。這一路上她始終挺直身軀,不讓自己碰觸到青衣人的身子,只靠著捉住馬頸上的鬃毛來支撐自己,可此刻赤馬突如其來的發足狂馳,讓她在毫無防備之下身子一個顛簸,眼看著就要摔下馬背。 危急之際,一隻大手將她撈回了馬背,同時一個略帶譏諷的笑聲,淡淡涼涼拂過她耳畔。「你寧可摔斷脖子,也要護住那把沒有生命的木頭琴嗎?」 慕容含情驚魂甫定,面色發白地緊緊抱住懷中的春雷古琴,仿佛這把琴是此刻她在世上唯一的依靠了。「如果你控制好你的馬兒,不讓它突然亂跑,我也不可能摔斷脖子。」 青衣人低低沉沉地笑了,「你是在怪我不控韁繩?『赤火』向來極有靈性,它知道就要下大雨了,當然要找地方躲雨啊。」 「要下大雨了?」慕容含情極是驚奇。「你怎麼知道?」 「你沒聞到空氣裡的濕氣嗎?」青衣人淡淡嘲諷地笑。「也對,你這個自幼生長在深宮之中的尊貴公主,羽田時的天候變化,自是不及我們這些山野村夫來得透徹瞭解。」 慕容含情聽他笑聲中始終帶著輕蔑嘲諷之意,不禁有些惱了。「你是山野村夫嗎?你也太過謙了。一般的山野村夫哪及得上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狂徒,如此的心狠手辣、目無法紀?」 青衣人幽幽涼涼地笑。「是啊,我是個心狠手辣、膽皆必報的冷血狂徒,而你這個尊貴無雙的九公主此刻落在我手中,生死全由我掌握!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法紀又能奈我何?」 赤馬突然揚蹄飛越而起,躍上了一座小山坡。慕容含情渾身一震,捉不住馬鬣,往後倒入青衣人懷中。她羞得面紅耳赤,正想掙扎著起身時,疾風般奔馳的馬速令她再度跌回了青衣人懷中。 「不想死的話便抱緊我!」青衣人低幽如魅地在慕容含情耳畔輕語,控緊韁繩,雙腿一夾馬腹,策馬躍過了小山坡。 慕容含情別無選擇地抱住了他的胸膛,心中怦怦狂跳:雖然兩人中間隔著春雷古琴,並不是全然的親蔫緊貼,但她畢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和男子這般親近。她心口輕顫,在羞澀不安中有著無助和失措,只覺完全被他的氣息給包圍住了…… 他,不但氣息淡涼無溫,連胸膛都是冰冷的,有著一種冰寒徹骨的沁涼。慕容含情微微打了個寒顫,突然聞到他身上有一股奇異清冽的微香之氣。 那是一種如蘭似桂的草木奇香,味兒好熟悉,她似乎是在哪兒聞過的?可他一襲青衫布衣,不可能如皇親貴族般在衣服上熏香,唯一的可能便是……「你,佩戴了香囊嗎?」 青衣人眉目驟寒,矜冷不言。策馬進了一片蔥郁陰暗的樹林。 林中,陰鬱幽暗,樹影幢幢,在黑夜裡顯得異常詭譎恐怖。青衣人策馬進了林中深處,只見一座荒涼古刹矗然而立。 「今晚,咱們就在這兒過夜!」青衣人勒住赤馬,淡淡說道。 過夜?慕容含情身子一僵,心中湧上了一股驚疑不定的恐懼感! 在此刻,她被擄掠一事突然變得如此真實,這青衣人意圖不明,喜怒難測,他會如何對待她?他……會侵犯她嗎? 她咬住下唇,心中有如壓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般驚栗而不安。雖然當初和這劫匪走時,她早打算危急時定然一死以保住清白金玉之身,只是……只是這青衣人武藝卓絕,在他面前,只怕她連自盡的機會都沒有啊! 她眸中掠過一抹悲涼——孤男寡女,在荒山野嶺中共處一夜,就算她僥倖保得清白之身,只怕在世人眼中,她的名譽貞潔也全毀了!落入劫匪手中,世人會將她的遭遇想得多麼不堪?安豫小王爺也不會要她了吧? 一場歡天喜地的婚事,演變成生死難蔔的災劫禍事……她望著腰帶上所系的白玉龍風環,苦笑地想,這下子,用不著測試安豫小王爺能不能解開龍鳳連環,也可以知道他不是自己的有情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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