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裴意 > 懺情仇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五 |
|
|
|
在這夏季狡黠的星夜裡,兩人體內洶湧騷動著彼此佔有的情欲,他們在瓊花樹下熱烈纏綿,翻滾糾結,誰也不去想未來、想明天——這一夜、這一刻,足以為永恆! 漸升的薄月,緋紅的光輝映在兩人身上,見證著這一場天地不容的抵死纏綿。 柳條兒在風中搖盪。 一個梳著雙髻,水嫩嫩嬌盈盈的小女娃兒手拿著柳枝,跟著身畔的斯逸男子朗聲念道—— 「父子恩,夫婦從,兄則友,弟則恭……」小女娃抬起烏黑燦亮的大眼,望著眼前那溫朗瀟灑的斯文男子道,「阿爹,什麼是父子恩?夫婦從?」 那男子寵愛地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昭陽兒,父子恩的意思就是說父母和孩子之間要注重相互的恩情親情;夫婦從的意思就是既然有緣結髮為夫妻,夫婦兩人就要相隨相從……」 他話聲未落,頸上的頭顱突然自身軀掉落,飛濺的血花一朵朵開在雪白的衣襟上,落地的頭顱以無奈的表情望著那小女孩兒,眼睛大睜,嘴唇大張,卻吐不出一個痛字…… 猙獰的黑暗,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在夢魘裡掙扎著叫不出聲,昏昏悶悶像要被拖入無底的深洞。 君昭陽從夢中驚喊著醒了過來,冷汗浸透全身。 她昏昏沉沉地望著四周,紫玉雲氣帳,珊瑚屏架,沉香爐,夜明珠……她想起來了,這兒是鳳凰殿的內苑寢宮。 她的叫聲驚醒了沉睡中的鳳翔皇子,他寤寐醒來,見到君昭陽一臉驚恐的表情,慵沉沉將她擁入懷中,睡意濃厚的嗓音低啞而誘人:「怎麼了?做噩夢了?」 君昭陽偎在他溫暖的懷中,吸嗅著他身上特殊而暖蕩的暗香,一顆驚惶失措的心終於漸漸寧定了下來。 寧定之後,卻浮上更深的悲哀。她與他之間的仇恨是始終存在而不能改變的事實,而她卻墮落在他的懷抱裡,如此沉溺而無力自拔。 「我,夢見了阿爹……」她軟弱而憂傷地說,淚水悄悄滑落了面頰。 鳳翔皇子眼裡閃過一抹奇異的神采,欲言卻又止。 就算告訴她君之謙是自盡的又如何?終究是他下了一封親筆密函逼死君之謙,雖非他親自動手,但和他親手殺的又有什麼兩樣。 一個翻身,將君昭陽壓倒在枕上,他吻上了她的發、她的唇。 「不,不要……」君昭陽側頭躲避著他的吻,卻躲不過他濃冽的氣息和親呢的溫存,她拒絕的聲音是如此軟弱無力,連自己也說服不了,又如何說服得了他? 他的唇在她細膩雪滑的肌膚上蜿蜒,從柔嫩如花的面頰滑落修長光潔的頸項,落在她頸間激烈跳動的脈搏之上。 「你和我之間,也許並沒有如你所想像的那般深仇大恨,很多事是你無法預料得到的。」他狂野的氣息吹在她頸畔、耳間,「有時候恩與仇、愛與恨,很難分得清。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是絕對的——昭陽,你恨我也好、想報仇也罷,可你永遠也別想要逃開我們之間的牽絆。你註定要與我同生,與我相依。」 君昭陽意識昏沉,身子在他邪惡而高超的挑逗之下熱烈地燃燒了起來,她喉間逸出嬌吟,不自禁地拱起身軀,在他的撫弄吮吻中輾轉喘息著。 「昭陽,你要記住——」他如歌如吟地低喃,「既然給了你我的信任,就絕不會負你。這一生,我永不負你!」 君昭陽的心如擂鼓般,怦怦震跳起來。在甜蜜中卻又帶著難以言喻的心酸與疼痛。 和他之間,仿佛有著一經焚燒便不能止的熱情。總是在歡情纏綿過後陷入更罪惡自責的清醒懊悔之中,他和她之間的愛戀糾纏,見不得光。 兩人沉陷在如膠似漆的晃蕩和纏綿之中,像絕望地走在暗路之上,只有黑夜,沒有白天…… 激情過後,鳳翔皇子深深地注視著因過度疲累而昏昏睡去的君昭陽,在她汗濕的鬢髮間印下一吻,起身著衣,離開了內苑。 瓊苑,如白玉般的瓊花紛紛飄墜。 風竹亭中,鳳翔皇子獨坐飲酒,神色間若有所思。 「六皇爺果然準時赴約,教本貴妃好驚喜啊!」玉珮叮噹聲中,寶妃款款擺擺地走進了四周覆滿紫色紗縵的風竹亭,笑盈盈地在他對面的軟椅上坐了下來,「獨飲豈不是無趣?讓我來陪六皇爺喝一杯吧!」 鳳翔皇子眼角輕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找我來,不是為了與我喝酒的吧?」他揚揚手中的簪花小箋懶懶道,「你派人送來這封密箋,說有要事與我相商,事關君昭陽生死——這可真是令本皇爺不明白了,昭陽不過是本皇爺從宮外看上眼帶回來的鄉下姑娘,在這宮中,一沒與人結怨,二不與人結仇,會有什麼足以威脅到她的生死大事呢?」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