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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僵了太久,知道他不會輕易走人的覃棠,不得已先開口,不過,她的眼睛還是不看他。

  「不想見到我……是怕看見我就聯想起『寶寶』?」他低聲道出事實。

  「住嘴!」

  他怎麼敢!出院之後,她周遭的人,都小心翼翼地不敢直接對她提起那條猝逝的生命,雷仲堯怎麼可以像在說今天是幾月幾號般的平常,冷然地說著令她聽了心都會碎的那兩個字眼……

  「你走開!」

  她轉身面對他,怒氣橫生。

  「如果我的消失,能讓你恢復平靜、不再痛苦,那我願意走。但事實並非如此……」望著月餘不見,將憔悴掩飾得不太成功的她,雷仲堯比誰都心痛。

  「我很平靜,也很好,你不要多管閒事。」只要遠離我就好。

  見他來,她原本好生氣——生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靜,因他的出現,出現了裂痕。

  她想對他罵、對他叫,可是,看他一臉心疼,深邃的黑眸,漾著無限的愛憐,面對如此溫柔的雷仲堯,叫她怎麼樣都發不了脾氣!

  「拜託,你走開好不好……」她別開臉,啞著嗓子說。

  「不好。」

  他拒絕,移步將心情很低落的心上人擁入懷。

  「除非你真的『康復』。」

  他的補充令人心碎。

  這段日子,她逞強地笑、逞強地按著往日的步驟,勉強自己過該過的生活,可是,再怎麼努力,她仍是無法讓自己忘卻那份失去寶寶的痛楚……

  「雷仲堯,你真討厭!」

  無力地將頭窩在他胸前,她低低地說。

  「你的聲音太沒有精神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哼……」她不太認真地吭了一聲,不再說話。

  她毫無生氣的反應,令雷仲堯十分擔心。

  「棠……」撫摸著她的背,他沉聲道:「我很遺憾。」

  原本放鬆的肌肉,在聽見他的話後,倏地一僵。

  「不要再說了!」她討厭自己這麼懦弱,只要聽見或看見有關於寶寶的任何事,她的心,就會不由自主地抽痛。

  「你在逃避。」雷仲堯沉痛地指出這一點。

  「我已經很努力地想辦法康復……」真的,她真的好努力啊!

  「是嗎?那麼出院後,你曾經哭過嗎?」

  「我……」哭不出來。

  「棠,你這樣不行。」他捧起她的臉,滿臉憂心地盯著她。

  「我只是比較堅強。」嘴硬的女人,倔強地反駁。

  「口是心非。」雷仲堯不滿地搖頭,「走,跟我去一個地方。」他拉著她的手要上他的車。

  「去哪裡?」被硬塞入車子的人疑惑的問。「司機會來接我回家,你這樣他會以為我失蹤了。」

  「我就是那個要來載你的司機。」

  「怎麼會?不是厲叔要來接我?」她稍早打電話回家,二哥明明說要請家中的司機來接她呀。

  「覃毅說謊。」被他逼的。

  「什麼嘛,二哥竟然幫著外人欺負妹妹!」

  「如果你願意,我早就不是『外人』了。」他望著她,意有所指地答。

  「我、我目前沒有心情談這個。」

  楞了好半晌,覃棠才訥訥地吐出回復。

  「我知道。」修長的指頭滑過她細白的頰,雷仲堯溫柔地說:「我會慢慢等。」

  雷仲堯的不屈不撓令她心煩。

  望著車窗外飛逝的黑景,她只有沉默不語。

  其實,她應該開口請雷仲堯直接送她回家,但他的眼神是那樣地溫柔,讓原想和他保持距離的覃棠開不了口。

  「我以為,我能很快忘記……」沉默了好久一段時間,終於,拋開那股煩躁的感覺,她閉上乾澀的眼,傾泄埋了一個多月的心情。

  「如果是惡夢就好了……」這樣,只要一清醒,什麼就都過去了。

  「不是你的錯。」她這樣消極,真令雷仲堯痛苦。

  「我知道……」只是,還是會忍不住傷心……

  「你要快點好起來,很多人都在為你擔心。」車子已駛抵目的地,雷仲堯踩下煞車,專注地望著她請求。

  「我知道。」扯了個勉強的笑,覃棠低語道:「我已經很努力了。」

  「還不夠。」

  雷仲堯愛憐地摸摸她的發,然後,拿出手電筒,牽她下車。

  「這是哪裡?」來的路上,她精神恍惚,沒注意他究竟將車開到了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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