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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第七章

  忙碌的工作仍舊持續,只是不斷地感到心煩意亂。

  知道自己的煩躁根本和這些工作無關,但她始於不敢去猜測背後的原因,怕會想起翔……

  那時她透過助理才知悉兩人的事上了雜誌,當下她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沒有,僅僅害怕這會對翔的工作造成影響,於是不知所措地打電話給他;而他只是要她不用擔心,他沒事,反而倒過來安慰她,但願她的婚禮按計劃地順利進行。

  她好想告訴他婚事告吹也不要緊,她不在乎,但事情已經由身邊的人幫忙解圍擺平。

  上宮耀司在專訪後順便致電調侃,敲她支付他費唇舌解釋的報酬,很順手地挪用她昊天的名義來收購及併吞另一飲食集團,並完成裁減人手、精簡組織的既定步驟;總之是找她公司做一次很不討好的角色就對了。

  她懷疑他是早有預謀,否則並購的手續怎麼可以辦得這麼快,只要她直轄的下屬簽幾個名字便成。

  被裁減的幾百名人手當然對她公司不滿,不過除了拖累她公司股票價格外,也做不出什麼動作。

  婚禮事在必行,賓客名單也已經大概定案,不容有任何退縮,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遲疑些什麼。

  還可以遲疑些什麼……

  “井宮,剛才我很抱歉。”鐘盼兒撫著泛疼的額頭,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向身邊的秘書道歉。

  在例行會議上他替她準備的資料有所錯漏,其實那和他不太有關係,因為是下屬更新了現報價,來不及通知井宮,她只需請在場的同事稍等、更改賬號再翻查回股價備份就能解決,但她訓示的口氣確實很沖,過後才覺得自己無理取鬧得過火。

  她從來沒有讓自己在會議桌上發脾氣。商業必須沉著應戰、互相研磨,以發揮最大的協同效應……她今日卻做不到。

  “不要緊,我也有錯。”井宮輔仁合上手提電腦,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無從曉得他是息怒了沒。

  窗外天色已暗,商業大樓街景伴以盞盞明燈,一架飛機亮著航道閃光穩定地在遠處天際掠過。會議室的人已走得七七八八,數名和她比較熟絡的下屬還在收拾、閒聊。

  “盼妮……你是不是生病還是怎麼了?”珍娜打量著重新綰起髮髻的鐘盼兒,有些憂心忡忡。她今天確實有點反常,情緒不似平日的穩定。

  “生病?”

  鐘盼兒抬首看看下屬,順應地答道,“嗯,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好煩。”

  壓力把她整個人迫得喘不過氣,在錯綜複雜的迷宮裡她迷茫地找不到出口。

  “會不會是婚前症候群?”另一名女助理搭話,主席的臉色有點差,待嫁女子的神態不應是這樣糟糕的。“你看起來很累。”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她存疑地說。黑簪固定好髮絲,站起來和眾人一起步出會議室,井宮輔仁替她拿著隨身物品,不懂參與女性話題,只是默默地走在她們身後。“雖然我有婚禮秘書,但結婚真的很煩。”

  不只是手續,而是企業聯姻牽涉到背後要割捨的感情……

  “我也有聽過婚前症候群,大概你是憂心在這人生最美好的一天會出什麼意外狀況,例如酒席特別收很貴啊或是上官先生他突然不要你……呸呸,這真不吉利,對不起,我亂說的——”雲迪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急急忙忙補救。

  “他不要我倒好。”一拍兩散,大家樂得輕鬆。

  她反射性地說,不料旁邊的幾名人員驚訝張嘴,而井宮沉如酒罈的眸色更濃……助理們愣呆一下,隨即意會地笑開來。

  他們以為她在賭氣。

  “別這樣說吧,上官耀司可是商界的人中之龍,要好好把握喔。”

  “對嘛,別妄自菲薄,既然他喜歡你,又訂了婚,他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啦……”

  她意興闌珊地聽著她們讚歎夫婚夫的話,這類陳腔濫調她在雜誌、記者口中都聽過,仿佛她不牢牢抓著對方是天大的罪過。

  但有沒有人理會過她的意願、她的感受?

  如果說她想要的……根本不是這個人呢?

  他們在房外等待,鐘盼兒低頭關上辦公室的主機電腦,猜想著上官耀司聽到別人對他稱讚她這個未婚妻時,是不是也一樣煩悶?

  幸好在出去時,她們的話題已聊到月底的今晚要到哪裡消遣……這讓她的心情不致繼續那樣糟。

  “盼妮,你要不要也去喝一杯?”

  為首的雲迪邀約。下班後盼兒都會放低老闆的姿態和下屬相處,像個隨和的朋友,他們多數不介意讓她加入下班後的聚會。

  “不要了,我回家有些文件要看。”鐘盼兒扯出笑容拒絕,要處理的公事雖然不多,但她只有懦弱地逃到那裡去。她需要好好靜一靜。

  “盼妮你和我們去嘛,結算日都過了,放輕鬆點。”她們興高采烈地慫恿,身後好幾人都像是在吱吱喳喳討論著去哪裡。

  “你也去嗎?”鐘盼兒望向秘書,井宮輔仁無所謂地聳聳肩,雲迪和兩名女助理的男友也到達會合地點。也許這種提升下屬士氣的聚會她還是要去的。“那……好吧,算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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