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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讓。」她喊出他的名字。

  何讓眼中的焦慮頓時消失,很快地換上了嘲弄的神情。「看來,你是真的清醒了。」

  「我……怎麼了?」她不解地舉起雙手,除了左手肘有輕微的灼傷之外,並無重大的傷口,可是,為什麼剛剛她會覺得那麼痛?

  「你在婚禮上被火苗卷上,被煙嗆昏了過去,還好除了頭髮和衣服有些焦黑,沒什麼大礙。」何讓簡扼地解釋。

  一旁杵著的醫生見他們聊了起來,趕緊乘機開溜,不吭一聲地逃出病房去了。

  「婚禮?」安知默愣了好幾秒,記憶終於銜接上軌道,喃喃地道:「是了!我原本在參加一場婚禮……一場由你策動的荒謬婚禮……」

  在何讓的強逼下,江醒波和潘寫意差點就結了婚,幸而一場火把婚禮給中止了。

  她還記得火苗竄向她,她的衣服立刻著了火,那一刻,有人沖過來抱住她……

  一想到此,她抬起頭看著何讓,發現他衣服上有些微焦黑的痕跡,不由得一怔。

  是他……救了她?

  為什麼?他不是恨她嗎?恨她和她的兩個姊姊,為什麼還要救她?

  「那場婚禮一點都不荒謬。」何讓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冷哼道。

  「你強迫兩個不相愛的男女結婚,還說不荒謬?」她蹙著眉,忍不住責備他的偏激行徑。

  「這是你們三姊妹自己訂的遊戲規則,我不過是照著規則來玩罷了。」他譏諷地道。

  「那不是遊戲。」她更正他的說法。

  「在我看來,卻是一場遊戲,一千多年來,你們拿我們三人的靈魂當棋子,玩弄著我們的生命,然後你們卻在一旁看著笑話,還說這不是遊戲?」何讓冷笑道。

  「什麼叫『玩弄』呢?你們在千年以前,不也玩弄著我和兩個姊姊的人生?因為你們的自私,我們三姊妹才會以死做為最後手段,以詛咒來求得僅存的尊嚴……」寡言沉默的她難得一口氣說那麼多話。

  「自私?真正自私的是你們吧!你們死了一了百了,而我們呢?我們卻陷入了萬劫不復的輪回,一次又一次在生、老、病、死中掙扎,在記憶的詛咒中徘徊,你們可真狠哪!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們、折磨我們。」他恨恨地說著,一雙長眼更顯淩厲迫人。

  「我們只是希望你們在這漫長的歲月中能明白什麼才叫愛……」她緩緩地道。

  「愛?愛是什麼?我不懂,你就懂了嗎?在我看來,懵懂的你比我們更不懂愛,你啊!什麼都不懂……」他說著突然眼中閃過一抹悒鬱。

  白靜雪,白家的三小姐……

  安知默其實和千年之前並沒多大的改變,白淨的小臉總是沒什麼情緒,內斂安靜的個性讓她容易被忽略,以前,她經常躲在兩個姊姊身後,如一個影子,沉默地將自己孤立于人群之外,不被人打擾。

  而今,她那份清絕卓然的氣質依舊,小小的臉蛋清心無欲得教人痛恨,秀麗的眉眼不沾人間俗事,小而弧度優美的雙唇從來吝於給個微笑,她那永遠都置身事外的冷淡比什麼都殘忍,不但摒除了自己的情感,也相對滅絕了任何人想要一親芳澤的傾慕……

  她懂什麼是愛呢?

  懂什麼?

  沒注意到他不尋常的眼神,安知默被他的問題給問住了。

  愛究竟是什麼?她怎麼會不懂呢?就因為懂得太早,陷得太快,才會早早就丟了心,再也尋不回。

  那個人哪……

  那個不知姓名、不知長相,卻永遠佔據著她思維的救命恩人,她已有千年不曾夢見他了,今天,他卻又來到她的夢中……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冷硬地勾起嘴角。

  「算了,過去的事說什麼都沒用,不談了,你哥應該等一下就會過來,他正在照顧潘寫意,潘寫意受了點驚嚇,醫生正在為她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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