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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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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安知默蹙了蹙眉,又喊了他一聲。 這聲稱呼讓他震了一下,意識陡地清醒。 可是,清醒後的他卻比夢中還要痛苦,因為痛苦的根源正是此刻立在他眼前的妹妹——安知默! 老天開子他一個大玩笑,好不容易熬過了十八世,苦苦找尋著當年的白靜雪,不料,他赫然發現,他要找的新娘,在這一世竟成了他的妹妹! 是同胞手足,是同血同脈,是無法相戀的……妹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疑問他自問了二十多年,打從七歲時,帶點通靈慧根的安知默告訴他她的身分之後,那記震駭就一直持續到現在。 白靜雪,知默竟然就是白靜雪? 他原本不信,可是她卻能道出千年前的種種,從白家三姊妹到八皇子李瀾、武將軍曹震,以及他……楊磊…… 痛苦,從那一刻起便綿延無止盡,他忽然感到悲哀,只因他深深明白他再也解不開那捆綁了他千年的咒語了,即使他終於找到了根本不可能與他結合的白靜雪。 妹妹…… 他不懂,這會不會又是一個新的折磨?他欠了她的情債,又該如何償還?那字字帶恨的血咒依稀在耳,為何白靜雪選擇了這種身分出現在他面前? 紛遝的問題洶湧而來,他無力地以雙手蒙住臉,試圖抹去沉重的疲憊。 「哥,你還好吧?」安知默走進房內,拉開窗簾,頓時,晨光泄進了屋內,趕走了沉沉的晦暗,也照亮了她冷白的容顏。 他眯了一下雙眼,籲了一口氣。 「沒事,知默,我只是……作了個夢……」他沙啞地擠出聲音。 「又是那個噩夢嗎?」安知默轉身看他,向來冷漠的雙眼興起了淡淡的關懷與憐憫。 這個男人的記憶穿越了千年,十八世來,他承受了多少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只為在滾滾紅塵中找尋著一份虛緲的感情。 那以鮮血為經,以性命為緯的情咒,織成一張網,將他團團包住,他掙不開,褪不了,只能一直在網中掙扎,直到找到她,只有她才能救他…… 但她又該怎麼救他呢?他是她最敬重的哥哥,她和他之間怎麼可能會有愛情? 她這雙通靈的眼,為何看不透當年白家三姊妹所下的「情咒」?為何解不清她與他成為兄妹的因由? 安知禮看了她一眼,徐徐下了床,故作輕鬆,「我沒事,知默,你別擔心。」 「哥,如果痛苦就說出來,別一直忍著。」這十九年來,她看著他夜夜為過往困擾,心裡也不好受。 他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道:「我真的沒事,去弄個早餐吧,我今天早上有課,得出門了。」 安知默溫順地點點頭,走出房間。 由於父母在五年前相繼去世,照顧妹妹的責任就落在安知禮身上,還好那時他已二十五歲,要照顧小他十一歲的妹妹並不費力,加上父母留下一筆可觀的財產,讓他可以順利帶著安知默前往北京大學攻讀碩士,並提供生活上的一切開銷。 他花了五年的時間,去年以優異成績獲得博士學位,被北大留下來擔任講師,後來,F大透過管道與他接洽,希望他能到F大中文系教書,那時,正巧安知默也很想念臺灣老家,於是他便接受約聘,在學期結束後回到臺灣。 臺灣的老家是棟屋齡三十年的日式別墅,靠近天母,雖然老舊了些,但占地頗為寬廣,又有前庭後院,稍做整修之後,住起來也頗為舒適。 只不過,住在這裡,要到F大上課可就麻煩了,他得轉兩班車,花將近兩小時的車程才能到學校,因此只要早上有課,都得早早起床,才能趕得上上課時間。 安知默不只一次勸他買車,但他卻覺得搭車比較輕鬆,不用費神,還能在車上打盹補眠,也沒什麼不好。 兄妹兩人一起用過早餐,安知默趕著去上她的課,他也出門走向捷運站。 上了車之後,找個位子坐下,他照例拿出書來看。一下子便沉浸在書中的世界,四周的紛嚷一點也不會干擾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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