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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她姑且聽之,並未全信,可是現在,那個她所謂的「未婚夫」竟真有其人,而且居然就是江醒波!

  「不……」她猛搖頭,搖下一串令人心疼的淚水,痛哭抗議:「不,你不可以把我推給他,他愛的人是若懷,又不是我,你怎麼忍心把我讓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我是這麼地愛你啊……我死都不要嫁他……死都不嫁!」

  潘寫意的怒喊在這已經夠混亂的時刻投下一個更大的波瀾,江醒波、安知禮、何讓,這三個男人都震愕不已。

  縈繞了千年的情絲啊,輾轉牽扯到現在,競演變成了錯亂的情債,到底是哪裡出了錯了?才讓他們各自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們誰能告訴我,究竟你們在說些什麼?」秦若懷受不了了,她大聲斥問,只因內心已被這複雜而詭異的局面弄得心顫不寧。

  「就讓我……來告訴你所有的前因後果吧!」一直沉默下語的安知默終於開口了。

  這時,天空揚起一陣輕雷,烏雲迅速掩住了微弱的陽光,雨絲驟下,天色暗得一如黃昏……

  答案,就要揭曉……

  好像,在聽一則與自己完全不相干的故事……

  她,秦若懷,前世是白家大千金白勝雪,許給了武將軍何讓。

  潘寫意,前世是白家二千金白清雪,許給了曾是皇子的江醒波。

  安知默,前世是白家三千金白靜雪,許給了翰林大學士安知禮。

  秦若懷呆坐在醒園的正廳裡,久久還未理出頭緒,因為事情變化太快,昨夜和今晨,她還沉浸在無盡的情愛之中,此刻,卻又得面對這種荒唐又誇張的解釋……

  的確是荒唐啊!

  什麼前世姻緣、千年情咒,什麼靈魂不死、輪回轉世,江醒波竟然就是唐朝的皇子李瀾?而她和潘寫意,以及那沉靜少言的安知默竟然是千年前的白家三姊妹?竟然……因為被深深辜負而自刎下咒?

  世上居然有這種事?

  怎麼可能……

  「這是真的,秦若懷。」安知默看她一臉排拒不信,再次聲明。

  「你又怎麼會知道?人若能輪回轉世,經過了千年,你又怎麼知道如今誰又是誰?憑什麼用這種可笑的言論來左右我的感情和歸屬?」她怒聲責問。

  這個安教授的妹妹怎麼可以毫無根據地就胡言亂語?不過是一個小她一歲的十九歲女孩,她懂什麼?

  「秦若懷,知默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三人都記得十八世的每一件事,當年白家三姊妹的血咒,一一在我們身上應驗,我們的記憶只進不出,每一次的生與死,每一次的痛苦,都不斷地累積進腦中,因此,我們都急著想找到你們,解除這個千年的磨難。」安知禮緩緩地道,他的眉間有著與江醒波酷似的疲憊與無奈。

  她一怔,轉頭看著江醒波,他沒否認,甚至避開了她詢問的眼光。

  霎時,她恍然明白,難怪他懂那麼多古物的資料,難怪他說他對「定王」李瀾的事非常熟悉,難怪他獨衷大唐的文物……

  江醒波根本就是個唐朝人?!

  她震驚於他真正的身分,卻仍匪夷所思自己的前世,那早已像斷了線風箏般的過去,教她如何去相信?

  「也許你們找錯人了,我並不是『白勝雪』,寫意也不見得就是『白清雪』,而你妹妹知默,更不一定就是『白靜雪』……」她臉色一節節刷白,卻兀自強辯著。

  「不!我們是!」安知默打斷了她的話,清冷的小臉上全是篤定。

  「什麼?」她瞪著安知默。

  「知默有點通靈的能力,她從小就知道她自己是『白靜雪』了。」安知禮幫妹妹解釋。

  「那不是很奇怪嗎?照她的說詞,那麼你不就得娶她?」她冷冷地盯著他們兄妹。

  安知禮清磊的臉孔驀地一黯。

  秦若懷說中了他心中最大的難題,也是他最大的痛楚。

  自己的妹妹正是他尋找了千年的新娘,這根本是命運最可笑的捉弄啊!

  「知默,難道你真的會和你哥哥結婚?你會為了這種荒唐的前世婚約而做出這種事嗎?」潘寫意緊盯著安知默。

  安知默垂下臉,原本就纖秀白淨的臉色更加蒼白,她沒吭聲,反而何讓突然冒出一句利如刀鋒的話,「她應該會願意吧?畢竟這是她當年的選擇。」

  安知默抬頭看他一眼,對上他那雙精爍的眼神,又冷著小臉,匆匆瞥開。

  「你是說,為了得到解脫,你們將不擇手段嗎?真可笑,兄妹結婚是亂倫哪!」秦若懷無法接受這種觀念。

  「是啊!以前的種種根本就不再有任何意義,只有當下才是最重要的,否則命運不會譜出這樣的亂局,我們只要對得起自己的心,照著自己的感覺走就對了。」潘寫意盯著安知禮,只盼他能清醒。

  「你不明白我們到底受了什麼樣的苦才會這麼說!」江醒波陡地怒道:「千年來的孤獨清寂,十八世的生死巨痛,我們一世活過一世,既像生,又像死,那種絕望和無奈,你們怎麼會懂?」

  「是嗎?真有那麼痛苦嗎?」秦若懷走向江醒波,淒怒地質問。

  他撇開臉,不願正視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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