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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江醒波胸口一震,霍地揪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面前驚問:「你怎麼會知道這個人?」

  「好痛!」她皺了皺眉,有點詫異他的反應。

  「你知道……李瀾的事?」他以為,他的過去一直深埋在歷史的洪流中,根本沒人知曉。

  「我看過一篇有關他的記載……喂,你放手!」她微微掙扎。

  「有……他的記載嗎?有嗎?」他瞪大雙眼。

  「有,不過很少,而且多半被當成野史,因為他一生非常傳奇,除了皇位之爭,他與長安富商之間的互動也相當精釆,但他三十歲不到就死了,而且,據說還是和他的兩名極為親近的部屬同月同日同時而死,有人傳言,他們三人都遭到了詛咒。」她直視著他,簡短地說道。

  他臉色大變,驚瞠不已。

  詛咒?她……居然知道……

  他直盯著她,一個強烈的波瀾在他胸口拍蕩著。

  長久以來,他醉心於收藏古物,為的全是排遺內心的痛苦與孤寂,他將那份不能說出口的鬱憤及怨恨,全寄託在這些一世世累積保存的物品上,獨自去緬懷逝去的一切。

  說起來,這大概是他被詛咒的命運中唯一的好處吧!由於記憶不毀,每一世的事件他都記得,因此他將當世的物品收藏深埋,在下一世憑著記憶去取,那些東西累積至今,便成了名貴的古董,他便利用這些來賺取金錢,這也是他之所以能有資金建構這個醒園的原因,在一世世的輪回中,他已學會去利用這個令他痛恨的劫難來調劑他貧乏的生命。

  只是,他雖能見證歷史,卻始終看不清自己的未來,他的靈魂不死,痛苦就糾扯愈深,千年來,詛咒一一應驗,不只喝不下忘川的水,更無法去愛任何人,不被任何人所瞭解,他只能像個異類活在人世間,不停地搜索,不停地找尋,孤單而疲憊……

  但現在,在他眼前的這個女子卻聽過他,知道他,那種感覺,意外地溫暖了他冰冷的靈魂。

  「你……怎麼了?」秦若懷不解,她談的是李瀾,怎麼他卻一臉哀戚?

  他怎麼了?

  江醒波自己也不太清楚,就像不停在趕路的人終於找到了歇宿之處,他忽然脆弱得很想靠上她的肩膀,放慢他的行腳……

  「江……江先生?」她被他古怪難解的神情弄得有點不安,又有點慌張。

  倏地,他從這一瞬的迷眩中醒來,對自己的恍惚既驚且怒。

  他在幹什麼?這個秦若懷對他來說是個障礙,甚至是他的對手,他八成是瘋了才會對她產生那種依賴的幻覺。

  不客氣地推開她,他起身將玉璽放回銅盒中,接著,以一種對犯人的口氣,上前抓住她的手道:「走吧!我帶你回房去吧!」

  「我不能待在這裡,我還得上課,打工賺錢……」她氣急地想掙開,但他的手卻如鋼圈般緊扣。

  「那是你的事,我可管不著。」他惡劣一笑。

  「江醒波!」她從沒遇過像他這麼不講理的人。

  「像你這種窮學生能住進這樣的宅子該偷笑了,秦若懷。」他帶著她來到之前的房間門口才放開她。

  「你沒有權利隨便破壞別人的生活步調,江醒波,這等於是綁架!」她痛斥道。

  「那又如何?」他聳聳肩。

  「你……」

  「學校方面我已經替你請假了,現在開始,你得配合我的生活步調,直到寫意回來為止。」

  「你……你說什麼?」她大驚失色,他竟擅自作主地替她請假?

  「如果你想早點恢復以前的生活,就早點把寫意還給我。」他說著打開房門,朝裡頭努努嘴。「進去吧!」

  「我說了,我不知道寫意的行蹤。」她生平頭一回氣得想殺人。

  他沒理會她,逕自又道:「對了,我先提醒你,醒園內到處都是監視器,還有三班保全人員輪流執勤,圍牆及前後門都通了電,你最好別想逃,否則受傷了我可不管你。」

  說罷,他轉身就走,氣得她舉腳就想踹門出氣,但她才剛勾起小腿,他忽地站定,回頭警告:「那扇門要二十萬,我想你絕對賠不起的。」

  二十萬?

  一聽這種數字,她只好在他遠去的笑聲中收回腳,硬生生將氣吞下。

  遇上江醒波這種壞蛋氣死也沒用了,目前唯一能讓她自由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開始祈禱潘寫意趕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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