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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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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我說錯了嗎?」薄敬言掃過每張呆愣的臉,勾嘴一笑,那抹陰厲的神色頓時消失,變回他一貫的明朗。 戴天祈蹙眉盯著他。「你沒說錯,宗主的話就是命令,但這件婚事得從長計議,何況你才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已是成人。」 「那也不必急著結婚。」 「既然找到她了,她就必須和我在一起才行,我希望盡可能幫她找回主魂。」他盯著長孫無缺說。 「主魂?主魂是三魂之中的天魂,無形無蹤,你要如何幫她找回?」大長老驚問。 「總得試一試,我不能任由她癡呆一輩子,太可憐了。」他皺眉。 「敬言,你究竟和這女子之間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瓜葛?你一定要說清楚。」薄少春又心急又憂慮地問。 他看了母親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這樣說吧,如果不是她,此生,進入這個癡女軀殼的,就會是我了。」 全部的人又呆住了。 「她代替了我,成為癡人……」他頓了頓,看著眾人,嚴肅地接著說:「這理由,足夠我娶她了吧?」 大廳裡一片寂靜,沒有人再發得出聲音。 這理由太詭奇,詭奇到連見識過各種陰陽奇事的薄家人,都啞口無言。 因為,薄敬言的話中隱隱透露出,他似乎是帶著記憶轉生。 帶著…… 前世的記憶。 §第四章 薄家宗主的婚禮非常低調,低調到只有薄家的人參加,女方則只有長孫夫婦出席,消息全面封鎖,外人一概不知。 地點就選在北京薄宅,沒有正式的長燈結探,只有一些簡單花束點綴著神壇與大廳,而且,明明是件喜事,但偌大的中式宅邸沒半點喜氣,反而充斥著低沉鬱悶的氛圍。 就像那些僕傭說的,這情景,簡直像發生了什麼慘桉,沒人有一絲笑容。自從宗主親自敲定婚期,整整一個星期,大家的心情都跌到穀底,彷佛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人人都恐懼以待。 而當高眺俊逸,帥氣逼人的薄敬言挽著長孫無缺,走過那長長的紅綢地毯喜道,來到神壇之前時,有不少薄家年輕女孩們都紅了眼眶。 不是感動,而是不甘。 她們心目中如神人般英俊非凡的宗主,身邊的女人竟是個白癡,這景象,教她們如何能接受? 即使,長孫無缺穿著純白古禮服,被打扮得極為美麗出塵,但她癡傻的表情、動作,簡直令所有人觸目驚心。 只有薄敬言滿臉自在,對於即將成為他妻子的長孫無缺沒有一絲的不耐與勉強,更沒有任何的嫌惡與不悅。 這讓坐在主位的薄少春看得更是一陣心酸。 她前一晚還和他長談,仍抱著一丁點希望,盼他能取消婚禮。 可是,他依然堅持己見,似乎已真心認定長孫無缺。 「兒子,你為了報恩什麼的,一直強調要讓她生養出後代……但、但這樣的話你還得和她……上床啊!難道你真的不在乎?真的做得到?」她揪心地問。 「媽,這年頭科技如此發達,不必上床也一樣可以生小孩。」他一派輕鬆地回答。 她呆了呆,恍然地說:「你是說……那種試管什麼的……」 他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 但即使這樣,她還是無法釋懷。因為,長孫無缺在名義上仍會成為宗主夫人,她將在薄家的家譜中留名,成為薄敬言的妻子。 一想到此,她就好想失聲痛哭。 她做夢都沒想過,她這個唯一的寶貝兒子,竟會娶個這樣的女子,任何當媽的遇上這種事,應該都會氣憤痛心、不知所措吧! 手按著胸口,她忍不住流下了淚。 戴天祈伸手擁住她的肩,輕聲說:「少春,別難過,你就別再把敬言當成我們的兒子了。」 「什麼意思?」她愕然地轉頭看他。 「這次從臺灣回來,你不覺得他有些改變了嗎?」戴天祈目光犀利地瞪著一身銀繡白袍的薄敬言。 「有嗎?」她愣愣地問。 「二十五歲之前,他的記憶被封住,所以他還是我們的兒子。但現在……現在「他」已經覺醒……」戴天祈喃喃地說。 「誰?誰覺醒?」她驚問。 戴天祈沒解釋,他只是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薄敬言突然主動到書房找他,這讓他有些錯愕,因為兒子從小就和他不親近,父子之間總有著一層難以形容的隔閡。 他隱約感覺得到,薄敬言始終沒把他當父親,但這種感覺他從不說破,只是悄悄地放在心上。 薄敬言進了他書房,便站到他面前,久久不語。 「怎麼?有事?」 他拿起手中的酒瓶和兩隻杯子,沖著父親一笑,以平輩的語氣說:「我們……也該一起喝杯酒聊聊了。」 那一瞬,戴天祈看著他,一道寒氣從腳底直竄腦門。 一個清理的殘影,與眼前這個有著他和妻子基因的兒子,重疊了。 同樣的話,多年前他曾聽某個人說過,那個人,一直想和他好好喝一杯,好好聊一聊,但,終究沒能來得及,便含恨而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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