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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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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陷入愛情,再怎麼懂事的女人也變得不懂事了,這點道理你難道不懂?」 「的確,我和每個女友分開的因素都是因為這樣。」他淡淡地說。女人和他在一起總是先懂事後任性,要求愈來愈多,占有心愈來愈強,感情談到最後就成了負擔,失了美感。 「我認為你會要求女人懂事,是因為你本身並未投入感情,感情這種事真的動起情來,就不會說出這麼理性的話了。」她有感而發。 「但我不認為真愛一定要愛得炙熱瘋狂。」 「真愛的確不一定要炙熱瘋狂,卻必須是全心全意!」她看著他,忽然瞭解他其實是個對愛有恐懼的男人,他把他的深情藏到哪裡去了? 「但對我而言,凡事輕鬆就好,中庸就好,即使男女之間的交往亦是如此。」輕鬆談個戀愛總比海誓山盟來得容易,在愛情遊戲中放入太多感情只會讓人失去理智,而他,最不願意的就是失去理智。 一旦失去理智,他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你在怕什麼?」她忽然冒出這句話。 幻夜神行微笑的臉怔住了。「什麼?」 「我覺得你好象害怕著什麼一樣,雖然你看起來總是悠哉無懼。」她又淺嘗一口酒,借機偷瞄他眼中一閃即逝的厲芒。 「那你猜猜,我在怕什麼呢?」他盯著她。 舒靜嗅出氣氛中的僵硬,轉身走向小客廳的圓桌,改變話題道:「啊!我有點餓了,怎麼服務生還沒送餐上來?」 幻夜神行眯著眼,大步走向她,輕輕扳著她的肩。「我在等你的答案。」 「我們別談這個了……」她擠出一個微笑,怕再談下去場面會失控,到時,她替他送行的晚餐很可能就會無疾而終了。 「說!」一個字,打斷了她的笑容。 「幻夜……」她不安地看著他。 「我想聽你說說看,舒靜,我想聽一個外人來告訴我我到底在怕什麼。」他的雙瞳顏色變暗了。 他溫柔的面具之下,似乎在醞釀風暴。 「你在怕你自己!那個藏在體內的真實自我!」她輕聲說出她的看法。 幻夜神行釘在原地,搭在她肩上的雙手忍不住用力捏緊。 她說對了! 他怕的就是自己! 這是他一直不敢向別人及自己承認的事。 「我瞭解你的恐懼,因為我也一樣,我有時會懷疑舒嫻根本不是我的姊姊,她是另一個我!一個我最害怕的自己!你也是這樣……」她又接著說,眉宇間寫滿了瞭解與同情。 像被一盞燈突然照出自己靈魂中隱藏得很好的裂痕,幻夜神行衝動地將她擁住,狂野地吻住她的小嘴,阻止她再說下去。 靈力俱樂部裡只有總管和雷掣知道他的過去,雀利兒和新來的仇烈都不明白在他這樣溫和儒雅的體內有著什麼樣可怕的爆發力。 由於從小具有入夢的能力,他一直分不清夢與現實的差別,「人生如夢,夢如人生」這句話他最能體會,因為在遇見總管之前,他有一半的時間是在夢裡度過的。 沒有父母、兄弟、朋友,孤單的他原本冷漠,唯有夢境是他嬉戲的場所,他夜夜在每個人的夢裡遊蕩,從最初的好玩到最後的驚駭,他愈來愈明白自己背負著什麼樣的奇特命運,他可以借著夢左右一個人的生命,他可讓人生、讓人死!可以讓人快樂、讓人痛苦! 他是夢裡的神! 這個錯誤的認知使他傷害過許多人,在夢中無法無天,形同霸王般玩弄著每個人的夢境。 然後,有一天,他遇上一個長期臥病在床而不知不覺意識出竅在夢裡神游的少女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朋友,也深陷在愛情的魔法中,他和那少女借著夢境相戀,可是少女畢竟只是個幻影,真正的她是個病得無法下床,不斷被病魔摧殘的女孩。 後來那少女再也受不了身體上病痛的折磨,也疲於遊蕩在夢境,她要求他結束她漫無止盡的痛苦,她再也活不下去了。那時他才醒悟,自認為神的他也有做不到的事,他保護不了她,救不了他的初戀情人…… 他的意志在天人交戰中瓦解,最後,為了達成她的希望,為了讓她遠離病魔之手,為了讓她解脫,他如她所願在夢裡親手殺了她。 那是他第一次完成別人的希望,而他得到的代價是——心死! 從那一刻起,他痛恨他的這項超靈能力,厭棄一切,不要再接收任何人夢中丟出來的意念與垃圾,他逐漸不能接受原來的自己,他想從這個奇特的命運中解脫,他要成為正常的人! 這個強烈的想法在他體內不斷地擴大,到後來竟把他本身一分為二…… 夢裡的他是個狂癲的暴徒;現實的他則是個溫文爾雅的少年,兩種極端的個性拉扯著原屬於同一個人的靈魂。 他遇見總管時,正是處於這樣的失衡狀態,總管招攬他進入靈力俱樂部,他成了俱樂部的第一個會員,當時總管指派給他的第一件任務就是——清理自己的心靈! 夢與現實,正與邪的自我衝突於是產生,他在夢裡與自己對打,兩個幻夜神行都不退讓,到後來他已分不清誰是誰非,意念在激戰中瀕臨瘋狂、錯亂…… 兩敗俱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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