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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帥挺拔、風度倜儻的鐘慶衡,與風姿綽約、冷豔迷人的孟媛媛站在一起非常地搶眼,不知情的人很容易將他們看成郎才女貌的一對。

  不過,這種錯覺一下便被打破了。因為孟媛媛正氣呼呼地走向彼得,說了一句:「走吧!」便消失在大廳門口,把酒色聲光和鐘慶衡全部拋在身後,頭也不回地走向車子。

  偌大的辦公室中,除了一些柔和的燈飾和幾幅真跡名畫外,實在看不出一絲絲女性主管的特色。孟媛媛坐在辦公桌後的皮椅上,面朝著右方的落地窗,看著休斯頓的繁榮景象,心思卻繞著昨天和鐘慶衡照面的經過。

  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那種場面與他重逢!

  看看現在的自己,她真不願回想一年前自己的種種無知行為。可是再看見鐘慶衡,卻硬生生地把她半年多幾乎不想觸動的回億又攤開來。

  她真的不知道一年的時間會讓人、事、物有這麼大的改變。一年多以前,在她二十五個生命之年裡,她只是個缺乏父愛的女孩。母親早逝,父親孟守龍是個工作狂,也是人人敬慕的商業大亨,掌控著富甲一方的龍騰財團,但是她得到的父愛卻貧脊得可憐!

  起初,她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麼父親總是對她不假辭色,直到項磊的出現,她才知道原委。

  項磊是孟守龍的私生子,是他和一個叫項玉嵐的女人生的兒子。這段戀情發生于他和孟媛媛的母親結縭之前,因而項磊成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

  從此,父親的冰山臉孔有了溫暖的表情,但卻是為了因緣際會回臺灣的項磊和項玉嵐,而不是為了她。這時她才深切地知道,母親和自己從來沒得到過父親的心。因為爺爺的阻撓,他和項玉嵐兩人硬是被拆散,所以他吝於給愛,即使是面對嬌麗可人的孟媛媛。

  就因為這樣,她對項磊有了一份難以釋懷的妒意。二十多年來得不到的父愛,項磊競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了!因此,她雇人毀掉項磊,要讓他一輩子傷殘。沒想到這個計劃卻招來了父親的仇人,她的盲目替項磊、父親,甚至自己惹來殺身之禍。就在她于父親懷裡懺悔哭訴,父女兩人前嫌盡釋之後,她遭到綁架!

  她是在那個時候遇到鐘慶衡的。從美國來台度假、順道拜訪項磊的鐘慶衡,碰巧將她從歹徒手中救出,把她安然帶回家。按理說,她應該很感激他的,但是當他知道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對她這個「惹禍精」簡直敬而遠之,甚至懶得答理。她同樣地氣不過他老是臭著臉數落她,把她當成一個無可救藥的大小姐!

  總之,他們之間的梁子結得可不淺。

  她還記得在得知父親要把她送往美國的當天,約了一個畫商到酒店商談,她心情不好,喝得酩酊大醉,那個不要臉的畫商竟然趁她微醺想非禮她!她哪裡能放過他?即使自己已經「茫」得看不清事物,她還是掏出隨身手槍,打算轟掉那個爛人的「寶貝」。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她已經記不清楚了。反正待她清醒後,第一個映入眼中的,是她又氣又很的鐘慶衡。

  她竟然和他一起躺在一張大床上!

  他說是在酒店撞見她「發酒瘋」,才把她扛上計程車,打算帶她回家;熟料她在車上吐得不像話,他只好先把她帶回自己下榻的飯店,幫她換衣服……

  想到這裡,她又臉紅了。他竟然幫她沖洗身體,又幫她換上衣服——竟然被一個男人看遍自己的身體——

  哦!她難堪地雙手掩面,真希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他說他沒碰她,兩人只是「睡在一起」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害她回家後,面對項磊和父親好奇的眼神,什麼也不敢提。丟人啊!

  後來項磊還刻意安排她和鐘慶衡一道回美國,這種安排對兩個彼此「不屑」的人而言,簡直是個敗筆,白白糟蹋了一趟愉快的旅途,讓她原本不捨得離家的心情雪上加霜。

  她和鐘慶衡在飛機抵達洛杉磯後就分道揚鑣了。她寧願自己轉機到休斯頓,也不願跟著一張撲克臉而敗壞興致。就這樣,她一個人來到德州,開啟了屬於自己生命的另一章。

  半年多來,鐘慶衡沒問過一聲好、沒打過一聲招呼,不管當初在機場項磊悄悄委託他什麼,她很高興鐘慶衡不來煩她,也樂得耳根清靜,只是,隻身在異國的確要花一段時間來適應,尤其是面對孤寂。幸好秘書安娜幫了她很大的忙,協助她瞭解公司的營運架構,以及管理上的技巧;晚上,她努力惡補英文,要求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狀況,步上軌道。

  結果,短短半年的時間,她交出了漂亮的成績單,證明了自己不是一無是處的草包,龍遠在她的帶領下,旗下的化學工業正在穩定成長中。而埋首於繁重的工作裡,她發現以往的一切已離她愈來愈遠,事業上的成就感已取代了對父親的崇拜,她脫離了長久困擾自己的窠臼,找到了真正成熟的自己。

  秘書安娜走進來,遞給她一疊公文,笑著說了些話,又走了出去。她很滿意目前的進展,龍遠的化工研究逐漸加強高科技開發,新投資的航運事業也慢慢地嶄露頭角,珠寶的買賣與設計交給彼得她很放心。這樣,她對父親和接手龍騰財團的項磊也算有所交代了。

  彼得今早要回聖地牙哥前,對她和鐘慶衡之間的一切憋了一肚子的好奇,她都看在眼裡,只是實在不願再提起以往的種種;更何況到目前為止,她發覺自己對鐘慶衡根本一無所知。

  他在臺灣時的身份,是某個黑幫的重要人物;而昨天,他竟然成了一家科技貿訊公司的總裁。真是稀奇,她一直以為他只是個無所事事的「混混」哩!雖然身手非凡、魄力十足,但終究是流氓一個,難成大器。誰知到底是她看走了眼,還是他根本就故作神秘,讓人捉摸不清?

  他還能彈一手好琴、唱歌,儼然是聚會中女性祟拜、圍繞的對象?

  這樣的鐘慶衡對她來說是陌生的,這種情形和她記憶中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里。

  但是,又怎樣呢?反正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她又何必費心他的事?他愛怎麼賣弄瀟灑都與她無關。只要她安分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她和他之間肯定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想到此處,她安心地笑了起來,正想好好地看看桌上的公文,秘書撥了一通電話進來。

  「媛媛,一位姓鐘的先生來電,你要不要接?」

  她要安娜直呼她的名字,她們之間沒有任何稱謂上的忌諱。

  姓鐘的?該不會是鐘慶衡吧?

  「接過來,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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