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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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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每個人的一生,在天眼中都不是秘密,但她可以選擇看或不看,說或不說,只是,自從十歲跟了師父,師父就要她儘量少看少說,以免天譴反撲。 可是,面對東方傾國,天眼卻第一次失了焦,不看命,只看人。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在芸芸眾生之中,她獨獨只看見了他? 「聞知來,在想什麼?」 東方傾國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園內,嚇得金鳳差點跳起來,也讓聞知來吃了一驚。 「喂!你……你你你怎麼進來的?」金鳳指著他怒喝。 「翻牆進來的啊,誰教你們都不開門。」東方傾國笑了笑,逕自走進涼亭。 「給我等一下……你怎麼可以私闖民宅?」金鳳追上去,想趕在他接近聞知來前攔下他,可是,就在她的手快要抓住他時,他陡地從石階一跳,如飛鳥般縱身躍落在聞知來面前。 天啊天啊!真的是只妖啊!居然還能飛……金鳳瞪大雙眼,嚇得心跳停擺。 「聞知來,我幫你帶來了一份枸杞鮑魚雞,聽說這能養眼修目,待會兒請那位大娘幫你熱一下。」東方傾國笑著將手中伴手禮放在亭裡的石桌上。 「什麼大娘?我還是小姐,小姐!」金鳳怒聲大暍。 聞知來淡淡一笑,道:「謝謝你,傾國先生,讓你破費了。只是,能不能請你別再來了?你這樣我會很困擾。」 「你這樣,我同樣會很困擾啊!」東方傾國在她對面的石椅上坐下,蹺著腿,輕輕晃著,一手托腮,視線直勾勾地望著她。 今天的聞知來身穿一件簡單的白色圓領長罩衫,看起來還是那麼純淨,仿佛一朵不染塵的白荷,佇立在這喧擾的人世,獨自散發清芳。 「什麼意思?」她聽出他話中有話,微微一怔。 「你在這裡住了很久了吧?」 「是,淨園是師父的舊居,我從十歲就被帶到這裡。」 「那麼,你應該很喜歡這裡羅?」他又問。 「當然,不只喜歡,這裡的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 「你這麼喜歡這座舊園,按理說,我不該趕你走的,可是,怎麼辦,它從今天起就是我的了。」他壞壞地笑了。 她呆住了!他……在說什麼? 金鳳好笑地道:「別鬧了,東方傾國,這淨園可是老師父留給知來和她的師兄方仲愷的。」 「原則上是這樣沒錯,但那位師兄——也就是魯默的師父方仲愷先生,為了幫朋友興建學校,曾將這個淨園抵押借了錢。」東方傾國道。 「什麼?仲愷什麼時候……」金鳳臉色刷白,轉頭看著聞知來,急道:「知來,你知道這件事嗎?」 聞知來點點頭,道:「是,我知道,但……」 師兄比她大了將近三十歲,是堪輿風水的高人,但他生性拓達灑脫,總是提醒她,不要太常用天眼預卜未來,他說,人生就是一種驚奇和冒險,早就知道結局,多沒意思? 所以,她從不去探知師兄的事,她以為,豪放不羈的他應該會活得長長久久,快快樂樂地四處遊走…… 結果,師兄不到五十歲就死了,說是在開車時打瞌睡翻車,出了意外。 金鳳哭著去收屍時,還無法置信,好端端開著車為什麼會打瞌睡?為什麼會一個人死在那麼偏遠的山村? 那時,她第一次用天眼看了師兄,在他冰冷的屍體上,竟有一團燦爛的光圈,在光圈中,她看見他站在一間簡陋的學校裡,看著一群孩子在上課,笑得很開心…… 她才明白,師兄死前都在忙著興學,那個熱心又熱情的大頑童,寧可捨棄一些大老闆的高薪邀請,只想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因此,她明知道他私下抵押了淨園,也不怪他,只是在他死後將這筆債承接下來,靠自己的力量還款,這也是她偶爾會破例為人預卜的原因,她總得賺點錢來維持淨園。 只是,明明按期繳了利息,為什麼淨園還會落入東方傾國手中? 「你不相信嗎?要不要我拿證明給你看?」東方傾國從紙袋裡拿出一疊文件。 金鳳沖過去一把將文件搶過來,一看之下,幾乎站不住,跌坐在椅子上,顫聲怒駡:「怎麼會有人這麼笨……根本不用大腦,這樣把淨園給抵押了,教知來怎麼辦?這混蛋……死就死了,還拖累活著的人……」 「小鳳姊,師兄也是做善事。」她平靜地安撫金鳳。 「善事?做善事也得衡量自己的能力啊!他難道不知道這園子你也有份,他……怎麼可以瞞著你……」金鳳氣得都快哭了。 「你們大概不知道吧?秦婆婆用她的存款墊了半年的利息,最近繳不起,銀行開始催款,可憐的秦婆婆才急出病來。」東方傾國是從仇義那裡得到的消息。 聞知來愣住了。 「什麼?秦婆婆竟然……」金鳳愕然又愧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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