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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是在她十二歲那年,放學回薄家的路上,她又被鬼惡整得蜷縮在牆角大哭,那時,一個大男孩也像這樣給她一條手帕,也說了同樣的話……

  她眨了眨佈滿淚水的眼睛,忽然想起了他的身分。

  他是薄家現任的賬房,戴天祈!

  「你是戴……戴……」她詫異地掩住嘴,想不出該怎麼稱呼他。

  「戴什麼?」他覺得她的表情很好笑。

  「戴……戴天祈……呃……大賬房。」以前她和其它姊妹一樣叫他戴大哥,但現在大家都長大了,他的身分也變了,想來想去,只能客氣地叫他「賬房」

  「想起來啦?我還以為你離開薄家記性也變差了。不過現在看來,你其實一點都沒變,上次見到你也是在哭,十二年後再見到你,你還是在哭。」戴天祈椰褕地打量她。

  在薄家,他認得每張臉孔,也和一些同齡的薄家子女偶有互動,唯獨這個薄少春,她長得不起眼,又總是躲在角落,很少和人接觸,他和她並不太熟。然而,他對她的印象卻很深刻,因為她是薄家最弱勢的一個,大娘折磨她,其它女孩欺負她,長老們忽視她,甚至連妖鬼都糾纏她,她的狼狽和軟弱,在整個薄家裡實在太突出了。

  因此,在一次見她被鬼惡整得快昏倒時,他看不下去,忍不住出手救了她,兩人才算有了接觸。

  那年,她才十二歲吧!小小一個黃毛丫頭,長得瘦弱又蒼白,簡直就像營養不良的小雛雞。

  後來她漸漸長大,模樣依然沒多大改變,依然瘦弱,也穿得隨便,在注重外表的薄家女孩中,她就像個女僕一樣。

  如今,離開薄家兩年,她的外表和她的能力一樣沒長進,長髮隨手紮著,齊眉劉海亂亂地遮在前額,一件簡單的舊T 恤和牛仔褲,背了一個大帆布包,還是那麼膽小怯弱,那麼內向無能,那麼……不具分量。

  不過,這樣很好。

  剛剛好。

  他詭異地笑了。

  薄少春還杵在驚愕之中,對戴天祈出現在她面前又救了她一次感到非常意外。當年那個解救她的好心大男孩,現在已變成了穩重幹練的男人了。那時,十八歲的戴天祈就已經很帥了,記憶中,有不少薄家女孩偷偷暗戀著他,都在私底下找機會和他聊天,而現在的他,雙眉依然英氣勃然,眼睛依然細長深邃,但白淨斯文的臉上已多了些洗煉的歲月痕跡,身形更加高姚挺拔,全身散發著俊雅沉斂的熟男魅力,加上那自然迷人的淺淺微笑,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專業、自信,有禮、得體,而且擁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以為,他早就不記得她了,畢竟,她和他也只接觸過那麼一次,後來他成了薄家賬房,長年在薄家投資的公司工作,她和他之間就再也沒有交集。

  沒想到,十二年後再次見面,卻是在遠離北京的臺灣臺北,而且還叫得出她的名字,這怎能不教她吃驚?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專程來接你啊!」戴天祈揚起他的招牌職業笑容。

  李亞曾形容他的笑容是最可怕的武器,因為他總是笑得親切真誠,笑得毫不虛偽,彷佛是個好朋友般,能輕易讓人卸了心防,然後任由他擺佈。

  「接我?」她還是愕然。

  「是的,因為你即將是薄家下一任宗主,大長老特地派我來接你回薄家。」他拿起她一直捏在手中的手帕,親自幫她擦去眼淚。

  「什麼?你……你在說什麼啊?」她呆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聽清楚嗎?我是說,你就要成為宗主了,薄少春,上一任宗主在遺囑中直接指名由你接任。」他很有耐心地重複一次。

  她足足呆了好幾秒,才好笑地推開他的手。

  「你別開玩笑了!」

  「這種事能隨便拿來開玩笑嗎?」

  「就是不能,你才不可以亂說……」她神色一正,瞪他。

  他不再多說,打開手機,按了按鍵,連絡上大長老,再把手機交給她。

  「如果你不相信,就由大長老直接告訴你吧!這件事,薄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她狐疑地接過手機,輕輕喂了一聲,就聽見大長老嚴肅的聲音從手機傳來。

  「少春,你聽著,立刻和天祈一起回來,你被挑選為薄家下一任宗主,繼任儀式五天后就要舉行了,你要儘快回到薄家。」

  她嘴巴張得奇大,雙眼瞠睜,就這麼聽著大長老公佈的事實,嚇傻了。是真的?她……是新任宗主?不會吧……

  「你聽到沒有?少春?少春?」大長老問。

  一定是哪裡搞錯了!這怎麼可能?絕不可能!天塌了都不可能啊!

  她呆杵著,抖著,根本無法開口。

  戴天祈接過手機,幫她回答:「長老,她聽到了,只是……也嚇呆了。」

  「天祈,你負責把她平安地帶回來。」大長老叮囑道。

  「是。」

  通話完畢,他將手機收進口袋,盯著已呆成雕像的薄少春,笑道:「宗主,現在你相信了吧!」

  聽他喊她宗主,她整個人彈跳一下,驚恐地捂住耳朵:「別這樣叫我!」

  「你總要習慣的,等你上任,薄家大大小小都會這樣稱呼你。」他挑眉。

  「不不不!一定是他們搞錯了,你也知道,我根本就沒有任何法力,哪有資格當宗主?」她的小臉寫滿了驚惶和不安。

  「坦白說,這也是大家共同的疑惑。為什麼是你?如果可以讓少君還魂,所有人一定都想問問他。」他聳個肩。

  「堂哥他……不,我是說宗主他……會不會後來腦袋胡塗了……」她自己說出口之後又覺得不可能,在她印象中,薄少君雖然瘦弱沉靜,但比誰都精,他怎麼可能犯下這麼離譜的錯誤?

  「他腦袋很清楚,搞不清楚的反而是我們。」戴天祈一語雙關地嘲弄著。

  薄少君死前出了這一招,可把整個薄家全搞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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