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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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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他想要的東西幾乎不需要太費力就能得到,是機運,還是幸運?或是家財的優勢?總之,他的成長比別人順利,加上天資聰穎,只要稍作努力,一切似乎唾手可得,因此,他從不必為任何事戰鬥,即使在和兩位哥哥竟爭接班人位置時,即使在與一大群樊若君的追求者較勁時,他也都能輕而易舉勝出。 那時,他以為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直到他失去他最自豪的外貌和健康,他的驕傲終於被擊毀。 但,身體的傷殘只讓他痛苦、絕望,卻從未讓他清醒。 他逃避著所有人,消極地想把自己的醜惡藏起來,卻從沒想過要和自己戰鬥…… 「沒有戰鬥就放棄,是最愚蠢的,我媽說過,即使是一朵花期只有一天的花,也會用盡所有力量讓自己在一天內綻放美麗,懂嗎?所以,別再動不動就想死,用死來逃避一切是最懦弱的行為,想想看,你死了除了親痛仇快,世界還不是照常運轉?」她一臉認真地又道。 就算他死了,世界也會照常運轉!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率直臉龐,胸口一陣悸蕩。 自從出事以來,他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安慰,他築起一道牆,把自己和外界隔絕,獨自在牆內舔舐著自己的傷口,拒絕接受任何假借關懷之名的同情和憐憫。 但為什麼這個女人的話字宇都能敲進他的心坎裡?她用最簡單又直接的詞藻,沒有刻意的修飾,沒有做作的討好,毫不留情地就直搗他心底最深的黑洞,把他自我封印的魔咒撕毀,解開他自縛了許久的那道死結…… 「如果你聽懂了我的話,就別再胡鬧了。」她又道。 他還是直望著她,靜默地沉吟著。 「你……幹嘛那樣看我?」她被他那種奇異的眼神看得全身怪怪的,皺了皺眉。 「你為什麼要幫我?你忘了我正在對付你和整個小鎮嗎?」他想弄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麼,她明明知道他一直在找她麻煩,為什麼遺願意留下來照料他? 「我沒忘,而且我會和你周旋到底。但我可不想乘人之危,等你病好了,我們再來算個總帳。」她哼了一聲。 「你可別以為我會這樣就收手。」他略帶挑釁地道。 「我也不認為你這麼容易就被擺平,不過我可不怕你,雖然我始終搞不清楚你為什麼要整我,不過我可也不是那麼好欺負,想對付我你就試試看。」她一手叉著腰,毫不示弱地道。 「你真笨,你難道沒想過,我要是病倒了,小鎮土地收回的事就會延緩或停擺,這對你和整個小鎮不是很有利嗎?」他嘲諷地看著她。 「啊?這我也知道,可是,見死不救我就是做不到……」她愣了一下,才無奈地又是皺眉又是搔頭。 颯爽的眉宇,澄澈的眼瞳,不服輸的嘴角,看似粗野無禮,可是在那大剌剌又衝動莽撞的性子下,卻有顆柔軟心腸…… 邵蘭心不是個粗魯女子,她只是率性又不拘小節,她大概是那種在戰場上看見對手受了傷,會先幫對手療完傷之後再公平對戰的呆子! 一個沒心機的笨蛋…… 他驀地發現,他其實一直沒有好好地看過邵蘭心,打從初次見面開始,他對她就有了嚴重的偏見,才會導致兩人失和敵對。 真要追究起來,她一開始並沒有惡意,反而是他一再地激怒她,排斥她,攻擊她…… 把她變成敵人的,是他自己,不只如此,自從出事後,他潛意識裡就與整個世界為敵…… 「喂,你發什麼呆啊?來吧,我扶你起來吧,你該吃藥了。」她對他伸出手。 他又看了她良久,心中對她的芥蒂稍減,只是,他畢竟還是無法一下子就原諒她,因此臭著臉別開頭,不願領情。 「不用你多事,我自己起得來。」他坐在地板上,冷冷地道。 「好,隨便你!藥就放在杯子旁,記得再吃一包藥。」她指指茶几道。 「那是什麼藥?」他皺眉問。 「那是我們鎮上最有名的老醫生開的藥,他昨天來看過你,說你得了重感冒,一定得照時間吃藥,還有,他說你的手腳可能會麻痛,所以替你加了一些其他成分,他保證你吃了會輕鬆許多,怎麼樣,身體有沒有舒服一點?」她解釋道。 他看著藥袋一眼,心想他的身體的確輕鬆不少,難道真的是吃了這些藥的關係? 「吃了藥,你再睡一下,然後打電話給平先生,叫他回來照顧你。我累死了,要回家好好睡一覺了。」她說著拎起沙發上的夾克,準備回家。 「喂,邵蘭心!」他突然叫住她。 「幹嘛?」她回頭看著他。 「你打我一巴掌,還有隨便剪掉我鬍子,這些事我會全部記在你的賬上。」他刻意板起臉孔道。 「好啊,你就儘量記吧,最好記得厚厚一疊,到時我們再一次決算。」她一點都沒被他的威脅嚇倒,反而揶揄地撇了撇嘴,走出房間。 他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聽著她離去的腳步聲,一股暖意莫名地繞上心頭,不知不覽牽動了他許久未曾上揚的嘴角…… 第五章 邵蘭心累了一夜,一回家倒頭就睡,正睡得香甜,她的手機鈴聲突然催魂似地響了起來,把她從深沉的睡夢中吵醒,她痛苦地從被窩裡伸出手,在枕頭旁摸了半天,才抓到手機。 「喂?」她打開手機,用一種死人般的聲音問道。 「邵蘭心,你現在馬上到別墅一趟。」宋凜風用他獨有的命令口氣急道。 「嗄?」她迷迷糊糊的眨眨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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