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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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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府自從多了個語柔,彷佛多了幾十個人似的,以往死氣沉沉的庭園忽然熱鬧起來,想求個耳根清靜都不行。 「唉!要是她生做咱們的兒子該有多好?」嵇元成幻想著。 「老爺,你該期盼她為嵇家多生幾個像她這樣好動活潑的孫子才對啊!」王氏指正他。 「我可以這麼期盼嗎?澤飛根本配不上她!」 一提起這兩個相敬如「冰」的孩子,夫婦倆就黯然地垂下頭。 嵇澤飛一天不碰語柔,他們期盼有個孫子的夢想就永遠不會實現。 剛從外頭回來的嵇澤飛當然不知道正廳中兩老的心思,他一進門立刻被吵鬧的人聲引得走向東邊的花園,然後在一群大聲嚷嚷的僕傭之間,他目瞪口呆地發現自己的妻子正在池子裡游水! 語柔左手高舉著一隻殘破的紙鳶,在荷花池中撥水前進。池水沾濕了她的髮絲、衣襟,雲層中泄下的陽光灑遍她的全身,池裡的荷花圍在她身邊,遠遠望去,她宛如荷花仙子,絕豔逼人! 他被這副景象震懾得不能動彈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與她雖然各過各的日子,但他察覺到整個嵇府因為她而逐漸有了生氣,下人們對她也日漸撤了心防,對她的流言幾乎絕口不提。她不知用了什麼伎倆,短短個把月就收買了所有的人心,還包括他的父母親。 而他們互不干涉的協議成立之後,她幾乎就沒把他當嵇家的人看待。同住在玉澤軒,她能對一個小廝和言悅色,偏偏對他視若無睹,兩人擦肩而過時,她可以目不斜視地一閃而過,全然不把他放在眼裡。 說真的,這種「忽略」比吵架還教人難受。 本以為他刻意的冷落會讓她痛哭流涕,一個人躲在房內抑鬱寡歡,誰知她反而招搖地在嵇府當起千金小姐來了。她每天愉快地過日子,又蒙公婆的恩寵和下人的擁戴,哪來的閨怨可生、愁緒可煩? 反倒是他,愈來愈分不清心中那股詭譎的怒潮為何而來?他每日外出花天酒地,心思卻老是靜不下來,連沈千千也發覺他的恍惚,不只一次地取笑他說:「當心花不醉人人自醉!你啊,心動了!」 「胡扯!」他斷然斥道。 他與沈千千之間纏繞著曖昧的情感,兩人雖不是真的情投意合,但算是知交,早先的愛欲早已淡化為十足的默契,常能把酒言歡,道盡心中無限事。因此,沈千千算是最瞭解他的人了。 「聽說尊夫人的美麗更勝於我,這樣柔媚嬌俏的女子,你怎麼捨得冷落?」 「過分率性、不知進退,沒有大家閨秀應有的風範,徒有一張麗容又有何用?」 「你是要娶個惺惺作態的女人,還是要純真善良的姑娘?搞清楚,陪你過日子的是人,不是那些規範教條。」 「那又如何?我娶她已經是善待她了,不然以她那不清不白的身子,有哪個男人會要她?」 「怎麼連你也有這種觀念?」沈千千氣極了,來青樓左擁右抱的人竟可笑地要求妻子的貞潔,這些男子真是該下地獄去。「你要真存有這種心思,等於也在私底下嫌棄過我,那麼以後別再來鶯暖閣找我。」 被沈千千數落一頓後,他再無心作樂,怫然地早早回到家中,沒想到一進門就撞見這令人氣結的情況。 他妻子玲瓏的曲線在顯透緊貼的衣衫下若隱若現,而她還不知羞恥地讓家丁將她拉出水池。 「你在幹什麼?」他怒容滿面地上前打斷他們的喧鬧。 「姑爺。」春水詫異地看著他前來責問。 「少爺。」僕傭們紛紛欠身行禮,瞄了一眼他山雨欲來的憤怒神色。 「你以為你在幹什麼?」他指著猶如出水芙蓉的語柔,又急又氣地罵著。 「放紙鳶啊!」語柔神色自若地迎向他。 「放紙鳶放到水裡去?」他不自覺提高音量。 「它掉進荷花池,總要有人去撿起來吧?」她看著他的怒容,毫不在意地拍掉身上的水滴。 「請你注意自己的身分!嵇府的少奶奶在下人面前這般輕佻,成何體統?」他有種要脫下袍子遮住她姣好身軀的衝動。真是的,她都沒發現下人中也有男人嗎? 「奇怪了,說好互不相干的,你幹嘛又沖著我生氣?」語柔睨了他一眼,身子已開始發抖了,秋末的天氣,即使在江南也有些涼意。 「府中的紀律都被你破壞了,你還在這裡瞎鬧?」他不該這麼在意她的,但是,他就是該死的忍不住…… 「我……哈啾!」她瑟縮了一下,話未出口先打了個噴嚏。 「小姐!」春水擔心地看著全身滴水的語柔,怕她著涼。 「姑爺,讓小姐先進屋裡換衣服吧,這種天氣很容易著涼的。」 「哼!明知容易著涼,就不該做些蠢事!」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發這麼大的脾氣。自從聶語柔進門後,他的每根神經似乎都處於備戰狀態。 「哈啾!」語柔又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道:「放心!我身子骨硬朗得很,不勞你費心。」 僕傭們早就被嵇澤飛的怒火燒得抱頭鼠竄了,哪裡敢留在原地看好戲。 「春水,還不快帶你家小姐回房去?難道還要在這兒丟人現眼嗎?」他哼了一聲。 「口口聲聲說怕我丟你的臉,難道你在外頭胡來就不丟人?杭州城誰不知你嵇澤飛是個無可救藥的浪蕩子?你怎麼不檢討自己又替嵇家折損了多少顏面?」語柔瞪了他一眼,憤而把紙鳶丟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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