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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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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看看!」她擔心地蹲下身,試著要摸摸他的額頭是否發熱,但才輕輕碰到他的手,就被他用力架開。 「我說我沒事!」他不自覺地睜開眼睛低斥,沒想到卻正好與她四目相對。 「你……」她被他兇惡的口氣和動作嚇了一跳,可是更教她驚訝的卻是他那兩隻閃著紫亮白光的瞳眸……他幾乎是立刻將她的頭按進自己胸口,急迫地低喝:「別看!別看我的眼睛!」 她就這樣跪倒在他的雙腿之間,愣愣地埋首在他的懷中,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腦子裡只是閃著兩顆詭異的光亮,耳朵裡只是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而鼻間則充斥著他清爽且毫無煙味的男性氣息。 防不勝防地,她的心一下子就陷了進去…… 餐廳裡的人都以為他們是對熱戀情侶,大家會心地微笑,沒有人開口打擾。 過了半晌,諸葛縱橫眼中的溫度才降下,他放開她,推推眼鏡,低聲道:「我們走吧!」 她愣愣地看著他的眼瞳,眨眨眼,又眨眨眼。 他的眼睛……已變回黑色的了! 他避開她探究的眼神,擰著眉一把將她拉起,什麼都沒多說,走出餐廳。 那是什麼?程唯恩躺在床上,想著她看到的那雙奇異的眼,不斷地思索著這個問題。 她已經能肯定,那不是她第一次看見諸葛縱橫眼中的亮光,在機場時,他的眼睛就不太尋常了,唐紹宗的兩名隨從很可能就是被他的眼睛所傷…… 但,可能嗎?一雙會發光傷人的眼睛,如妖光,似鬼火,打亂了他給人的君子形象,那一刻,他像個來自地獄的邪異魔人,充滿了令人膽寒的魄力。 他叫她別看,口氣中有著驚慌,仿佛怕被她看見他的秘密…… 可她怎能不看?她早已移不開視線,只因不管是正常的他,還是怪異的他,他都已深深地吸引住她,她愈是提醒自己別陷下去,一顆心就愈忍不住沉溺…… 她忘不了他乍然出現的笑容,忘了不了他結實寬廣的胸膛,更忘不了他那份清爽如冬季星空的氣息! 真可怕! 對一個人從心動到喜歡竟可以是這麼短的時間?也許愛情和瘋狂之間原本就是個等號,所以,她戀愛了,同時也瘋了!「對,我瘋了!我怎麼會去喜歡他?他那種人根本不需要愛情……」她倏地坐起,抓扯著頭髮,怔怔地想起送他回飯店時他臉上的神情。 那時,她什麼都不敢問,卸下溫文笑臉的他,比帶著虛假的微笑時還冷,一臉的森然,嚴厲得讓人忍不住發抖。 可是,在他下車前她還是鼓起勇氣開口,「你的眼……」 「忘了你剛才看見的事吧!因為除了工作上的事,我什麼都不會說。」他先發制人地堵住了她的嘴。 於是,她只能將滿腹的疑問再吞回肚子裡去,再帶回家來慢慢消化。 他甚至連句解釋都不給,徹底地和她劃清界線,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和她的關係只是主雇,她沒理由,更沒立場過問他的私人問題。 好傷人的態度,他就是這麼個冷厲的男人,而她也早就清楚這一點,好歹在商場也工作了將近四年,見識過了各式各樣的人!她豈會看不出他有個孤獨而驕傲的靈魂?這種男人不是女人愛得起的,尤其是像她這麼平凡的女人…… 她就這樣輾轉難眠,直到入夜就無法讓腦袋平息,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傳來父親驚恐的叫喊聲,她大驚,連忙沖出房間,管家張媽也揉著惺忪的睡眼跑出來,兩人在走道上差點相撞。 「怎麼回事?」她急問。 「別緊張,老爺一定又作噩夢了……」張媽搖搖頭,司空見慣地道。 「作噩夢?爸怎麼最近老是作噩夢?」她皺起眉頭,大步走進父親房裡。 幽暗的臥室中充滿了藥水味,在香港船運界叱吒一時的程一華已成了一個只能靠著點滴過日的孱弱老人。 「爸……怎麼了?」程唯恩走近床邊,抓住父親枯瘦如柴的手。 程一華緩緩地轉向她,眼中有著恐懼,顫聲道:「那些孩子……就要來了……」 「爸,你在說什麼?什麼孩子?」她不懂。 「那些孩子……都是我……」說著,程一華竟然哭了出來。 「爸……別哭,那只是作夢而已,沒事的……」她心疼地握緊他發抖的手,柔聲安撫。 「你不懂……唯恩……你不會懂的……那不是夢……」程一華激動地喊著。 「好好好,我不懂,你冷靜點。」她擔心地看了張媽一眼,以眼神詢問張媽是否要叫醫生來看看。 張媽歎口氣,道:「老爺的情況一直很穩定,就只是夜裡常作這些有的沒的噩夢而已。」 「我說過那不是夢!」程一華陡地大叫。 「好,不是夢,那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什麼讓你這麼害怕?」她示意張媽將鎮定劑加入點滴中,並輕拍著他的胸口,連聲哄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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